陶景妍成年以后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是看电影看哭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郁霏哭的,但大多都收着。大多数时候她明媚热烈,拥有让别人,也让自己开心的能力。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大哭,说难受。
陶景珩伸出手臂,抱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大掌轻轻抚碰她的后背:“所以发生了什么?要和我说说吗?”
陶景妍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肩上,连环住他脖颈的力气都没有,两条手臂悬垂着从他后肩耷下去。
她伏在陶景珩肩上放声大哭,哭到几乎出不了声。
浑身都在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她身体里碎裂了,肺腑,血管,骨骼,在经历一阵阵剧痛后,轰然炸裂,苦苦撑着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变得血肉模糊。
她本来在大口大口呼吸,可是后来空气好像变得稀薄,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想要再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徒劳,那空气进不到她肺里。
陶景珩骤然意识到她的不对,将她微微推开,脸色一凛,匆匆将她放在沙发上,大掌捂住她的口鼻,引导她:“陶陶,吸气,呼气……不要急,吸气,呼气……”
他边说着,边朝厨房喊:“赵姐!”
赵姐打开厨房的门,应道:“怎么了?”
陶景珩沉声吩咐:“拿个保鲜袋过来,快!”
赵姐一路小跑着拿了保鲜袋过来,陶景珩撑开保鲜袋,拢住陶景妍口鼻,五指将四周封死,再次引导她慢慢呼吸。
赵姐在一旁都看傻了,她是做梦都没想到,陶景妍能哭到呼吸碱性中毒,这要是没人看着她,那还了得。
保鲜袋里的二氧化碳被不断吸进陶景妍肺里,她过呼吸的症状渐渐缓解,整个人却依旧软绵绵地伏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陶景珩双唇紧抿,神情严肃,镜片后眸光锐利,冰寒。
他一言不发看着沙发上慢慢恢复呼吸的人,大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许久后,才问:“好点了吗?”
陶景妍细弱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手心用力按紧心口,好一会儿才声音渺茫地说:“我……分手了。”
一边说着,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流出来,她的声音很微弱,陶景珩要认真听才能听得见:“我不后悔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我接受他移情别恋,接受他不那么喜欢我了,接受他爱上另一个人……”
“……因为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人的心意总是在变,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周瑾之。”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我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我不敢想象,我曾经拥有的,得到的爱是假的。”
“我没办法接受,我只是他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容器。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她哭着看向陶景珩,用最后一点气音说:“哥,我害怕……我怕我以后遇到真正爱我的人,会永远猜疑,他对我的爱是不是真的。”
因为她从江知予那里感受到的,所有关于“爱情”的情绪,到头来都是假象。
因为太伤心,太难过,太绝望,她怕她心里永远有阴影。
永远没办法敞开心扉地去爱一个人,或者去接纳对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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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回到公司,先去了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老板顶着红艳艳的巴掌印,面色不虞坐在老板椅上翻看资料,唇角还破了口。
江知予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赶他走,就说明他有想听的东西。
小林清了清嗓子,如实报告:“小江总,陶小姐已经到家了,不过她情绪不太好,还说……”
他停顿着,江知予语气冰冷:“还说什么?”
小林轻咳一声,补完:“还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江知予翻页的动作顿住,过了两秒才无所谓道:“嗯,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