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里,闻得冬儿禀报,得知沈穗儿因禁足已久而心绪郁结、痛哭了一场的消息后,君郁泽宣称独寝,而后悄然前往凤仪宫。
沈穗儿见到君郁泽并未感到惊讶,她知道冬儿会见机行事的,但还是做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匆忙行礼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见谅。”
“免礼,”君郁泽让她平身后,细看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说下一句话,“听宫人说你哭了朕还不大相信,特来一探究竟,竟是真的,眼睛都肿得跟蛤蟆一样了。”
沈穗儿迅速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问道,“您是专程来笑话臣妾的吗?”
君郁泽故作看不见她有意回避,伸手将她的头抬起,问,“为什么哭?可是知错了?”
沈穗儿竟没有否认,果断认了错,“是,臣妾知错了。”
“呵,知错了下次还敢对不对?朕还不知道你?”君郁泽阴阳怪气地笑着问,不给她台阶下,却也是实话。
沈穗儿却显得异常恭敬,只见她垂首而立,姿态端庄娴雅,语气诚恳而又谦卑地回应道,“臣妾不会了,这些十日臣妾潜心自省,想通了。先前是臣妾不懂事,任性妄为,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理应雨露均沾,臣妾不该同普通女子一样同那些妃嫔们争风吃醋,也不该想着独霸陛下。”
这确实是一个贤后该有的气度与做派,可放在沈穗儿身上,君郁泽总觉得看着不太舒服,他禁足沈穗儿只是希望她日后不要再向其他妃子下毒手,而不是让沈穗儿随随便便把他让出去。
“皇后是在跟朕置气吗?”
沈穗儿态度依旧恭敬,说出的话却直戳人肺管子,“臣妾没有,臣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陛下若怀疑,您现在就可以去别的宫中或臣妾安排一位宫女伺候您,臣妾绝不会表示半分抗议。”
只不过,从今往后,你有你的三宫六院,我有我的弱水三千,各玩各的,谁也别怨谁,沈穗儿心中补充道。
君郁泽将她拉入怀中,把人抱起,声音暧昧而低沉,“穗儿倒也不必如此大度。天色已晚,安寝吧。”
沈穗儿轻轻推搡着他,表示自己的抗拒,“陛下,臣妾尚在禁足,这不合规矩,若让旁人知晓有损君威……”
君郁泽口嫌体正直,总是拉不下面子,所以这次也不想多作解释,直接将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中,想让沈穗儿主动开口,他问,“那你想不想朕留下陪你?”
“臣妾……”
沈穗儿刚开口便被君郁泽打断,他神情严肃而正经,“不要东拉西扯的,你只需要回答想还是不想。”
“我……想你留下来。”
她没用敬称和谦称,君郁泽却听得更舒心。
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精致的绣花与柔软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花香,交织出一种令人心醉的香气。
一夜旖旎缠绵……
清晨,冬儿一边为沈穗儿梳妆一边告诉她喜讯,“娘娘,皇上已经去上朝了,方才留下口谕,您的禁足已提前解除了。”
沈穗儿忽然说,“冬儿,你先退下,本宫自己梳妆。”
不明所以的冬儿心中有些忐忑,连忙问,“娘娘,可是这妆容上的不合您的心意?”
沈穗儿微笑着安抚她,“没有,本宫今日心情好,想自己动手梳妆。”
“那……奴婢告退。”冬儿把梳子交给沈穗儿后退出内殿。
冬儿一走,藏情之便出现在沈穗儿身侧,沈穗儿表现出明显地厌烦,“你还来做什么?”
藏情之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上,眼神发暗,但他却明知故问,“你昨夜侍寝了?”
沈穗儿不以为然地反问,“你在大惊小怪些什么,我是他的皇后,侍寝不是很正常的?”
藏情之却感到难以置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前天还为你的心上人伤心不已,这么快就投入皇帝怀抱了?”
沈穗儿昨天才发现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却故意没告诉他真相,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有个心上人,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中拔出,露出一副“贫僧已顿悟”的表情。
“托你的福,我悟了,人生在世不能总委屈自己,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呀?真是愚蠢的想法,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一点都不值得,顺从本心、及时行乐才是正道。活了那么久若不能痛痛快快地放肆一回,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藏情之像是在发布诏令一般对沈穗儿发出通告,“你不会再有机会侍寝。”
沈穗儿嘴唇微勾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对他一通冷嘲热讽,“你能拦着我不去找他,难道还能拦住他不来找我呀?某个千百年来未动过凡心的家伙区区三个月就学会拈酸吃醋了?这道心也不坚嘛~”
藏情之的手忽然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之大似乎要将其折断。他手臂一收,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整个人抱进怀中。此刻的他,眼神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又令人窒息;语音更是森冷至极,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鬼低语,带着丝丝寒意,直透人心扉。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她的耳垂,呼出一口冰冷的气息,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警告道,“你太天真了,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就会对你百依百顺而不是让你成为我的笼中囚雀吗?时光回溯又怎样,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就算时光倒流千百次也没用。”
沈穗儿撑起不备手绕至他背后,一把匕首骤然出现在手中往他背上猛的一扎,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你真的可以试试,顺便让我看看你的毅力到底有多强。”
藏情之忽然反应过来了,“你一直知道时光回溯的事?”
沈穗儿不仅坦荡承认了还威胁他道,“我操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敢动我,我直接让时间回溯到十年前,永远不入宫廷,我看你上哪去找我。
这场游戏无论是开始还是落幕都由我决定,藏情之,你、才是那只供我取乐消遣的笼中雀。”
藏情之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放开了她。这一次的退让,注定了他日后的落败。
那颗生出情感的心充满了顾虑后,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每日前往圣宸宫侍寝。白天的时候,看着她与君郁泽之间情意绵绵、情投意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滋味。尽管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和嫉恨之情。
直到有一天,当他得知沈穗儿竟然在重华宫与三品文官的贺丞歌互诉衷肠、一夜欢好后,他苦苦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土崩瓦解。
12月下旬,沈穗儿刚从奉天楼回到凤仪宫就被藏情之叫住了,“你昨夜在重华宫做了什么?”
沈穗儿眼中满是冷淡,反问道,“藏情之,这与你何干?连我的面首都算不上却有脸拿出一副正牌夫君的架势来质问我?莫非是借着那钟情蛊的效果当了我两个月的心上人,就真拿自己当我的夫君了?”
藏情之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句会对的话都没说,沈穗儿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正要略过藏情之走到座椅上,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刺痛难忍,她只以为是藏情之今日想出的新的折磨手段,并没有再在意,可渐渐的、痛感缓缓散去随之而来的是燥热。
这还有哪不明白?藏情之给她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