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走出自家院落里后,她知道母亲打发自己去往宋兰朵家的用心,母亲还是想让她看看宋兰朵在家忙什么,宋兰朵这几天没有来自家串门,宋叔还没有在自家吃过几顿饭。花枝猜想宋兰朵总是和她妈上山采榛子捡毛榛子,她忙于跑山就顾不上来自家串门。花枝又猜想母亲是找理由让自己去往宋兰朵家,她心里总是默记着母亲所嘱咐的话语,母亲就是相中宋兰朵,哥哥和宋兰朵能订婚就是母亲的意愿,花枝当然要主动讨好宋兰朵,她内心盼望宋兰朵往后就是自己的嫂子。花枝看出哥哥对婚姻上的事不怎么上心,宋兰朵对这件婚事像是有意,花枝现在就是猜不他们的心思。花枝走在那条土路上时,天空上阴的灰蒙蒙,空中的云彩似乎是停止不动,身旁没有明显的风儿,黄叔他们还在碾道中推碾子,花枝看到新建盖油坊顶端还有着人员,房檐下的人员正生往房顶上扔瓦,房顶上还有着接瓦和接泥的人员,花枝认为扔瓦和接瓦的人员都有技巧,扔瓦人员把相聚的五六块瓦扔上房顶,房顶上的接瓦人员就很麻利地接住几块瓦片,房檐下离房顶有一丈多高,接瓦的人员要是接不住几块瓦片子,几块瓦就要从高处坠落摔碎,扔瓦的人员要是没有手劲,他就不能把五六块瓦扔向高高的房顶上,那几块单片子瓦在空中紧紧抱团并不发散,扔瓦的人要比接瓦的人有难度,父亲和哥哥都在新建盖的房屋周围干活。花枝路过很宽阔的戏台对个时,她并没有看到戏台周围有着闲散人员,她都没有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阴天缺乏睛天中的暧意,老爷爷老奶奶都在家中躲雨,他们就不会去往戏台下边晒太阳说闲话,这个阴天村里显得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只有木匠铺中传来的动静声很大,她不想耽搁太多工夫,她就不能去往虎子家和王之朵家去串门。
她经过那有着门洞房的前排房屋时,她还是没有看到认识的乡邻居,小气候商铺门口还是有着几个孩子在玩耍,他们像是在跳方格子。花枝到达村落西头后,她看到露天碾道中还有人在推碾子,露天的石磨还闲置着。花枝知道西头的几户人家还没顾上盖碾棚和磨棚。那眼露天井泉还是显眼,井泉下游水流中还有着鸭子和鹅,它们的呱叫声像是打破了村西头的静寂。花枝走到宋兰朵家当院前边时,她家的大门口的两扇格子门并没有关闭,她家老房子的整个前坡上晾满榛子,新建盖的几间房子的房顶上还晾晒满榛子,她看出宋兰朵家采摘的榛子太多,宋兰朵和她母亲正在当院里打榛子,旧房子前边平展地面上铺着小片榛子,宋兰朵和她母亲正使用木棒子打榛子,她们坐在榛子旁所摆放的木凳上,她们手中正挥动着木棒在敲打铺在地面上的榛子。她们的身旁还摆放着簸箩簸箕。
花枝打招呼说:“姐,我今天上你们家来串门赶的巧,今天阴天你们就没有去跑山,你们正在当院中打榛子。”
宋兰朵撂下手里的棍子起身说:“花枝,这个大阴天你来的是时候,我和我妈怕下雨就没有上山,我们就在家打这两天刚捡回来的毛榛。”
花枝有些不解地问:“姐,采摘的榛子上房上晒,你们怎么用棍子打?”
王大婶也从地下站起来说:“花枝,笨榛上房晾哂,毛榛朵儿口紧不能哂,我们趁湿把核打出来再晒榛核。”
花枝看到铺在地上的都是身上长着刺的毛榛朵,她从来没有采摘过毛榛,她看到地下毛榛朵儿被打碎,榛核已经脱离长着剌儿的绿裹衣,她这才认为用木棒敲打就是最好的脱核办法,簸箩簸箕中被挑出来尖头榛核很出眼。
花枝说:“姐,我们家今年就采摘一天榛子,我们没采摘毛榛。秋天我们家的活计太多,实在顾不上再跑山采榛子,我们采的笨榛够我们家吃用。”
宋兰朵说:“花枝,村里的人都说你们家是大地主,你们家不用采榛子卖榛核换钱。”
花枝说:“姐,我们家地多就受累大,星星点点的地算不上大地主。我妈是愿意跑山,家里的活谁替她干?”
这时王婶笑着说:“兰朵,别人说他们家是大地主是别人的事,咱们可不能说花枝他们家就是地主。大地主都是从来不下地干活的人,大地主都是有丫环和奶妈子伺候的人,大地主都要娶两三房太太。花枝他爸家里外头的活计都干,他受的累比短工的累还大,他的长相又不象大地主肥头大耳的长相,他要是伸出手掌来,明眼人就看出他手掌上布满了老茧,他手上的纹路七横八竖,他天生就是个受大累的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