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整天和泥土化肥，鸡鸭牛猪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编的出像样的瞎话，没说两句，林素就把实话全秃噜了。

“你是说你要求婚？”

“对。”

“但有贼心没贼胆？”

“？虽然有点奇怪，但也可以这么说。”

“于是因为这事烦心，导致午饭没好好吃，饿着肚子，就被……这个勾引了，然后等缓过神，人就进来了？”洛钟把防风草向前推了一下。

“咳，虽然听起来很假，但我拿延毕师兄的那头宝贝母猪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那头母猪绝育，顺便说一句，我师兄的课题是新时代母猪的产后护理。”

这事你师兄知道吗？

洛钟觑了林素一眼，没说话。

林素登时冷汗直流，他哑着嗓子，露出一副决绝之色，“不能再多了，顶多再加上师弟的鸡，再多导师也保不住我——”

真是兄友弟恭的师门啊。

洛钟暗自感叹了一句，旋即说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这事就一笔勾销。”

“没问题！”林素当即应道。

洛钟对林素的果决感到惊讶，看来他对师门还是有感情的。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厨子，最近呢我在研究一道新菜，但不太顺利，我自己一个人鼓捣了好久，也没找出问题，所以你帮我看看，开拓开拓思路。”

洛钟说的菜自然是指“青涩时代”，不过他并不指望林素真能给他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毕竟有挂的自己都找不到问题，一个外行哪那么凑巧就能命中关键。

让林素试菜，一来找个台阶给对方下，二来也是为了任务，青涩时代能唤起人们初恋的记忆，希望这小子的初恋是那个叫安简的姑娘，这道菜能让他鼓起勇气，一锤定音。

研究生，8年爱情长跑，往前推算大概十五、六岁，高中时代，差不多，再早就是早恋了，要被全校通报批评的。

洛钟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唉，我这连姑娘的手还没牵过，就先充当月老角色了，这算什么事？

想到这儿，洛钟的眼神忧郁了起来。

而那边的林素本来已经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工作了，结果一听试菜，懵了，然后就是狂喜。

从先前闻见的味道和桌上这碟小菜的扮相，林素就能大致判断出眼前这人厨艺水平差不了，我靠！这不白捡一顿大餐？这民宅闯得值啊，得多闯闯，多闯闯。

“试什么？”林素喜滋滋地问道。

“就这个。”洛钟指了指桌上的青涩时代。

！

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吃到了。

林素热泪盈眶，事因此起，又以此终，一切都是缘呐。捻起碟子中的小兔子，林素一口闷下。

像这么可爱的小兔兔，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

甜，好甜。

林素被甜地有些恍惚，随后，一道尘封的记忆缓缓浮了上来。

那是好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彼时的林素才刚上小学三年级。

小学三年级的林素正处在对世界似懂非懂的一个年纪，他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络绎不绝的人从他身旁走过，他们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手中拎着昂贵的礼物，看见他时会热切地称呼他“林小公子”。

林素也会礼貌地予以回应，他知道这些都是父母的客人，他们总是有接待不完的客人。

而观察这些客人出来时的表情是9岁的林素觉得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有的客人出来时兴高采烈，林素便知道他们有所收获；有的客人出来时闷闷不乐，林素就知道他们一无所获。

分析出这些表情背后含义的林素认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的秘密，可惜他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些秘密。

父亲和母亲不让林素和同龄人过度接触，尽管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过度接触。

他只知道他曾经有一个朋友小胖，他们是一起往女同学铅笔盒里放毛毛虫的交情，但后来小胖和他说他要转走了，他们不能继续一起往那谁的铅笔盒里扔毛毛虫了。

林素“哦”了一声，前不久他刚目睹小胖的妈妈一脸高兴的从他家里离开，之后小胖就转走了。

经过这件事，林素明白了过度接触就是和别人一起扔毛毛虫。

“你在看什么？”

林素忽然感觉耳朵热热的，他扭过头，看见了一张小小的脸。

在三年级之前，林素觉得班里的女生是粗细不一的萝卜，他从未对萝卜产生过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三年级之后，他突然发觉有的萝卜不止是萝卜，而是好看的萝卜。

而今天林素看见的这个女孩第一次让他认识到，原来女孩子不是萝卜。

林素的小脸“刷”地红了，或许是觉得在女孩子面前红了脸很丢人，林素大声地和这个女孩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你看他笑地很……荡漾，”林素不记得是在哪听来的这个词，但他觉得这个词很高级，说出来能彰显自己的不凡，“证明我爸爸妈妈实现了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