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应年话锋一转,面上闪过一抹戾色:“要是小鱼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这么一了了之的。”
许应年将樱花粉的猫包丢回许知鱼怀里,“趴”地一下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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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猫的事件告一段落。
在悻悻然、戚戚然的状态中,许知鱼、盛昭二人将之前买来的猫笼、猫砂盆等用具用品,从小姨公寓搬出,低价卖给小区外,收废品的阿婆。
两人再合力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
公寓里,又恢复成原先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模样。
仿佛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晃晃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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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旧年结束、新年伊始的过渡时节。
在大雪这段时间,寒潮来袭,气温显著下降,圣诞节的最后彩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天黑得越来越早。
许知鱼的日程也愈加繁忙起来。
平常,她除了和盛昭一起练习之前定好的沧生君的《昭溪温雪》的表演曲目,还要在排练完,抽空温习这几个月学到的各学科知识,以应付圣诞节后,这个学年的第一次统考。
澜禾总共有两次正式的统考,分别安排在每年的12月份和4月份。是历年来作为评估学生学年成绩的重要指标。
在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下,许知鱼理所当然的,将前段时间有关探究许应年身份、绑架灰猫的各种杂事抛诸脑后,沉浸式地准备迎接一年中,最后的挑战。
可惜,人就像一只只鼹鼠,生活就像一柄挥向鼹鼠的重锤。
每当人们自觉因躲入幻想的小窝,而自鸣得意时,生活,总会默默高举起那柄闪烁着寒芒的锤子,将人们打得措手不及、避无可避。
许知鱼就属于这类有点儿小嘚瑟、却最终被现实拌了个趔趄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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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许知鱼是那一天的值日生,属于最晚走的一批。
好不容易在课室里忙活完,许知鱼收拾好背包,在蓝边黑底的校服外,裹了条鹅黄色的围巾,严严实实地遮好脖颈,和下半边脸,只露出被泠风洗得愈加晶莹的冰眸,准备往外走。
蓦然,班里一个不相熟、存在感不高的女生洛朵,“嗖嗖”从班房前门小跑进来,看到许知鱼后,眼前一亮,拉住她的胳膊,往校门口的位置指去,“Yui,你哥哥在外面等你!”
许知鱼满脸错愕,“哥哥?我没有哥哥啊。”
许知鱼是独生女。
主要跟母亲安妮塔那边的直系亲属玩得好,每年暑假,都会回瑰国住一阵子。
上头有两个比她大几年的双胞胎表哥,和一个漂亮早熟的表姐。
而父亲许明章这边,许知鱼大都认识,却也说不上有多亲切熟悉,都是家族聚会场合中,泛泛的点头之交罢了。
所以,在洛朵说出她哥哥在校门口等她的话时,许知鱼下意识的反应是她在逗她。
“真的,不信你过去看看。”
洛朵见许知鱼一副怀疑的神色,有些着急,再三保证道:
“你哥哥又高又帅,除了看起来冷冰冰的,脸色不太好,问我的时候口吻可礼貌啦,指名道姓地说他是你哥哥,问我你还在不在学校。”
……又高又帅、冷冰冰的脸色不太好的哥哥?
许知鱼的脑海中,非常诚实地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样貌,不禁打了个哆嗦,脸色更苍白了几分,隐隐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愕——
是他吗?但他怎么会找来她的学校?
许知鱼跟洛朵道了声谢,裹紧围巾,缓慢地朝学校大门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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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的天空,已经早早暗下来了。
街道冷清,人流稀疏。
许知鱼仰头四顾视野中的景物。
在昏幽的天色中,街景仿佛被雾霭晕化,朦朦胧胧的,瞧不太清。
“许知鱼。”
许知鱼的身侧,传来一声呼唤。
她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转去。
落叶的梧桐树下,一个清冷瘦削的身影,穿着羽绒衣、插着口袋,站在那里。
许知鱼定睛一看——除了许应年还能有谁!
许知鱼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产生不好的预感。
她赶紧匆忙环绕一周,查看是否有认识的人,凑上前,把少年拉到隐蔽的树荫后,压低声音质问道:
“你疯了?干嘛来我学校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少年轻飘飘、阴森森地瞥了许知鱼一眼,又轻飘飘、阴森森地吐出一句话,眉眼阴郁:
“我说过,如果小鱼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这么一了了之的。”
许知鱼的第一反应是“啊?你什么时候说过?”
第二反应是“那只傻猫能出什么事儿?”
第三反应是“完了完了,绑架期间小鱼走丢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了吧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