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棚里驴二傻子漆黑的眼睛正在小木屋外的空地上扫来扫去,夜色已经吸引不了这头活了有些年头的驴了。二傻子这个名字是他主人的嫂嫂给它取的,二傻子心里郁闷,明明主人才高八斗,怎么会让他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嫂娘给他英俊潇洒的坐骑起这个名字。
在驴二傻子眼里,主人和自己一样英俊,皮肤黑的发亮,在驴界,这可是帅气逼人的基本要素。你要是生了一张白脸花脸,驴娘们指不定以为你得了什么怪病呢。驴二傻子一直不明白,那些生得丑的人总在嘲笑主人黑。黑难道不是一种美吗,反正驴二傻子和其他驴交流的结果,十里八乡,数自己的主人最黑最帅。
驴二傻子心想,主人要是不做人,做驴多好,那些人经常笑主人驴脾气,驴脾气怎么了,我们驴吵架都骂对方人脾气,善变,生气起来莫名其妙。主人的脾性在十里八乡的驴里面也都是各个称好的,早些时候在老家,二傻子我嚎一嗓子,就有仰慕的驴娘们跟着嚎,有这么个主人,要多有面子就有多有面子。
可是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主人骑我出去的时候,难得看到有其他人骑着驴,都骑着比咱们驴高一个头的生物,主人说那是咱们驴的亲戚,叫马。遇到亲戚那当然是要打声招呼了,可那些马一个个昂首挺胸地看都不看我一眼。嘿,瞧我这驴脾气,这些个亲戚咱还就不认了,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你不认亲戚,亲戚反而来自动找你了,前些日子,有人说是什么府的管家,牵了匹高大的马过来,身上灰色,一看就没有咱英俊,除了腿长一点,身上腱子肉多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家伙一来就冲我叫唤,那声音真难听,驴爷爷我看不过去了,冲它叫了几声,让它听听什么才是好嗓子。谁知那管家见了我,硬是和主人是我坏话,说什么驴丑,跑不快,骑出去没面子,要把那个趾高气扬的马亲戚送给主人。我要是能说话,一定让那个管家和咱比试比试,就他那满肚子的油,咱让他先跑。
幸好主人还是那个驴脾气,别人家的东西坚决不要,任凭那管家好说歹说,主人都不理他。那是当然的了,你们这些丑陋的人,怎么能和主人一样认识到咱驴二傻子的美。
驴二傻子还在回忆着自己以往的英勇事迹,突然,驴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不远处有不同寻常的声音。它黑漆漆的眼珠里倒映出了月光下走进的人影。
屋子里,一位生得健壮的青年男子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在昏暗油灯的倒映下,他原本就黑的脸庞显得更黑了,但额头中间的月牙形记号不黑,在脸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有种明亮的感觉。男子即使是看书,眼睛也瞪得老大,真要和这双眼睛对视上,会有一种被他完全看穿的感觉。这个男子,便是包拯。
似乎是感受到了屋外有什么动静,包拯一抬头,滚圆的眼睛瞪在门上,门在风中的一点点抖动都被看得一情二楚。据说包拯在小时候原本脑袋不开窍,什么事都比同龄人慢一点,直到有一天,摔入枯井之中,额头磕出了月牙形的记号以后,才开始变得特别聪慧。不过那次受伤的代价是,包拯的眼睛没有平常人那么灵活,平常人想睁多大就睁多大,想睁一只就睁一只,而包拯,要么全都闭上,要么就瞪着眼睛。不仅不会眯眼,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的眼睛使得包拯看东西比其他人看得更深,看得更远,对于查案来说,这样的一双眼如有神助。
包拯显然是发现了门外有人,于是把手中的书放下,对着门外喊:
“这里是包拯的家,如果是饿了渴了,进来讨杯水请点吃的,包拯喝什么各位就能喝什么,包拯吃什么各位就能吃什么。若是想要些钱财,包拯囊中羞涩,能给的不多,家里除了书和床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仅包拯这里没有,这一片的穷苦人家都没有,各位要是真的缺银两,可以去谋一份差事,休要做这等买卖。”
“哈哈,老大,这就是包拯吗,怎么感觉傻傻的。”门被推开,先进来的是一个矮个子,扫了一眼屋里简单的摆设,看了一眼眼睛一直盯着门外没有看自己的包拯,向身后的人吐槽道。
身后进来一锦衣男子,如果不是他现代的发型,穿上这一身倒像是京城里的翩翩公子,男子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扇子,扇子上闪着银色光芒,非常有质感,和纸做的或者布做的扇子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些个扇子让人感觉轻盈易损,而眼前的这把扇子,却透露出凌厉的杀气。
锦衣男子进门后正对上包拯的眼神,眉头皱了一皱,和包拯这么僵持对视了一下,边鼓掌边笑道:“包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相必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