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前杨怡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到她桌面上的办公电话,对方自称是许浩晨的奶奶,说在集团食堂的私厨第三号包间等她。 杨怡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敲开了包间的房门。 对着房门口,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红光满面的老妇人,老妇人留了一头齐耳的大卷短烫,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看到杨怡走进来,笑着向杨怡招了招手,示意坐到她的身旁。 在许浩晨的奶奶生日那晚,杨怡也去了,但罗美静要求她不能擅自接触许家的人,所以对于面前的这位老人,杨怡没有多大印象。 倒是老人显得相当的熟络,拉着杨怡的手一直撰在手里,一脸笑逐颜开地看着杨怡。 “奶奶好!”杨怡生涩地打招呼。 老人的手,又暖又滑,时不时在杨怡的手背上抚一下,不知不觉间一层薄薄的绯红着上了杨怡的双颊。 “听浩晨说,你前阵子不舒服,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骆倩问。 杨怡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前天流鼻血那件事,她尴尬地笑了笑:“好多了,谢谢奶奶关心。” 说完,杨怡腼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在老人家的手里攥着,很不习惯,有点想抽回。 想归想,她并没有这么做,毕竟人家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骆倩从身侧的茶几上拿了两个大礼盒放到杨怡的面前,“这些药材有些是活血散瘀的,有些是增强免疫力的,一个星期炖上两到三次,赶紧把身子补补。” 杨怡哪受得起这个,她连忙起身,“谢谢奶奶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好多了,真的,这些就不用了。” 她把两个大礼盒又推到了骆倩的面前,说:“您年纪大了,这些东西多吃可以延年益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骆倩:“我有,这些是专门给你买的。” 杨怡盯着老太太把礼盒又推了回来,收吧,觉得自己受不起,不收吧,要么太矫情,要么不给老太太面子。 正左右为难,房间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一身湛蓝色西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奶奶,还真是你呀!” 男子说着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杨怡,淡淡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进来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怡第一天上班错把“许总”当成是许浩晨的那位许总。 杨怡朝许总点头回笑了一下,心下纳闷。 莫非这个许总也是许浩晨奶奶的孙子? 许浩波一进来就坐到骆倩的另一边,给老太太斟了杯热茶,说:“我说您昨天问我哪个厨子手艺好,感情就是要请杨小姐吃饭呀。” 骆倩忍着笑拍了一下许浩波的大|腿,假意瞪了他一眼:“你这鼻子比狗还灵。” “也不是,是刚巧看到你的司机在二楼打饭,猜着你在楼上了。” 趁祖孙俩人说话间,杨怡坐到位子上,看着面前的那两个大礼盒,觉得挺盛情难却的,她把手伸过去,正想收下放到身后的椅子上,忽然横空伸来一只白净的大掌,一把把那两个礼盒提了起来。 “哟,你果然很下功夫啊,连我家老太太的喜好都摸清楚了,”许浩波把手上的礼盒举到眼前晃了晃,“祺燕堂,咦,正好是我家老太太最喜欢去的那家。” 杨怡本来脸上就有点害羞的粉色,再被许浩波这么酸不溜溜地没搞清状况就给损了一痛,脸不知不觉全红透了,红到耳朵根子。 “去!”骆倩抬手在许浩波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这关你什么事,干|你正经的去。” “陪您老人家吃饭就是正经啊,”许浩波嬉皮笑脸地说,话音刚落,脸瞬间一拉,看向门口,“咦,这菜怎么还没上来?” 趁许浩波出去看菜,骆倩歪个脑袋朝杨怡贴过去,小声说:“别理他,他是从小被他妈给惯坏了,都三十多了,还没个正经。” 骆倩年龄虽年长,但保养的很好,近距离看,皮肤光洁透亮,一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弯弯的半月牙,想必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杨怡一边端详着一边腼腆道:“我没事。” 杨怡站起来,朝骆倩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谢谢奶奶的关心,让您为我破费,真的很谢谢您!我会好好对待自己身体的,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她把刚才许浩波出门前放在桌上的两个礼盒取下,放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之所以这会儿这么迫切收下,一是恭敬不如从命,二是没准那位许家公子催完菜回来继续拿来调侃。 骆倩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杨怡的手,把她拽回座位上,面前的女孩,一双眼睛清澈水灵,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将女孩口中的“谢谢”展露得诚心正意。 这可比生日那晚要招人喜欢多了! 骆倩越看越喜欢,不自觉地把手伸到杨怡的脑后,捋抚着她的头发。 杨怡之所以闪着泪花,那是她真得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以这么说,许家老太太是自杨怡的母亲在她七岁那年去世后,除了自己的父亲和肖亚泽外,第三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她的父亲对她的关爱,从来都是背着罗姨的。 肖亚泽呢,在跟杨琳正式交往后,对她也是愈来愈淡,愈来愈躲着、避着。 而此时,不论是许家老太太和蔼可亲的笑容,还是处处透着慈爱的动作,都给杨怡一种久违的亲和感。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情感上几近枯竭的杨怡,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被在乎的滋润。 所以,她感动了。 也在内心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暖暖的涟漪。 许浩波在集团里身兼多职,后勤部也归他管,而集团食堂,就是后勤部下属的一个小部门。 有领导出面,员工们做事自是麻麻利利的,不一会儿菜全都上齐了。 老太太饭量不大,又以清淡为主,很快就吃饱了,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老太太前脚刚出门,许浩波就对杨怡开门见山地问:“浩晨最近在忙什么呢?又是上海,又是哈尔滨的跑,听说又准备去J国了。” “J国?” 当杨怡听到这个国家名后,把其它信息自然而然全屏蔽了,她再次询问:“许经理要去J国了?” 许浩波傻眼:“原来你不知道啊?” 杨怡扔下筷子,目光透着惊喜,“他真的要去J国吗?” 当一个人被无情的黑暗和压抑的空间包裹时,只要看到亦或是听到一丝的动静或动态,就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杨怡自穿到姐姐的身体后,一直就像是湮没在密不透风的深海里,孤独、恐惧、不知所措。 “J国”这两个字,似乎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虽然这全凭直觉,可杨怡却宁愿抓|住这份直觉。 她激动地抓|住许浩波的胳膊,使劲儿地摇着,“他什么时候去J国?什么时候办签证?他要呆几天?他是出差还是旅游?他是一个人去还是和几个人一起去……” 杨怡用了近似于机关枪扫射的语速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把原本来探消息的许浩波弄得目瞪口呆,看着杨怡脸上那股状似心潮澎湃的激动,顿时僵在了那儿,一脸的挫败感。 也是,许浩波此次前来,重点不是讨好许老太太,而是来打探消息的,却不想消息没探到,倒像是走漏了重大消息似的。 杨怡的父亲曾对杨怡说过,一个月前,罗美静和杨琳去J国的时候把她一起带去了,回来的却只有罗美静和现在的她。 如果一切真如她父亲所说,那么她自己的肉|身,说不定还在J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