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横批：聚蓄百草

陈家婆子恍惚记得，这里以前是药铺，名字简单，就叫‘城北药铺’。是医者仁心的一家人。只是后来得罪人，落得个满门抄斩下场。

这个三姑娘，是那户人家的远方姑表，还是姨表？

婆子摇头，她记不清。只觉得这个三姑娘，文文静静，少了许多灵动。

“但愿赶得上。我那苦命的小姐啊。”

夕阳血染，道路昏黄。叮当摇铃声，穿街过巷，唱着佛道难辨的揭语——

幸为福田衣下僧，乾坤赢得一闲人。有缘即住无缘去，胜过清风送白云。——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

“我观施主神台清明，怕不是有血光之灾？”

“去去去！那里来的疯道士，见天儿胡说八道。就该让县太爷，把你丢出城去！”

行人匆忙，老道人被拒也不恼火，换了目标冲过去，依旧是这套说辞。

“这说法不对啊，应该是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这人倒是也不恼火，他一身青布衣，脸上笑盈盈，“你再这样学不会说话，我可真要将你丢去城外，喂豺狼。”

忽地远处传来惊呼：

“不好了，有人滑倒，撞了满头血，快叫大夫！”

老道人眯眼看去，嘴里念念有声，又是不合时宜。

“琳琅振响，十方肃清。

河海静默，山岳吞烟。

万灵振伏，招集群仙。

冥慧洞清大量玄玄也——”

悠悠扬的拉长调子，和着拍打手背的声响，自有一方静谧。

一时间，另一头百姓手忙脚乱，叫大夫，扶起人，擦血迹，掐人中；这一头本县县令和来历不明的老道静立。泾渭分明得像在两个世界。

“爱民如子啊，爱民如子。张善行，你今日可没行善。”

“别扯了，案子还没头绪呢。最近我总是梦到自己在很冷很冷的地方，可外面有鸟雀叫声。”

本县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县令张善行眉头微皱，猜测道：“是有人枉死？”

“你小子终于相信自己有通灵之能？给几个钱，打烧酒来喝。”

一个是衣衫褴褛赤脚道人，一个是青布衣衫少年模样。两人却是击掌，朝着路边酒肆而去。只道是旧时相识，不醉不归。

星移斗转，华灯初上。

红豆气鼓鼓看三姑娘，声音尖锐：“那些人都不敢接，姑娘怎么就接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无妨。”

“什么无妨！我宁愿明天还是只有馒头吃，也不想看到那块破石头，阴渗渗的，吓人。这种东西，做出来的首饰，也就只有死人敢带了吧！”

“你啊。这次是对方有求于人，不然你这样说，岂不是徒生事端？”

油灯下，三姑娘仔细观摩那块玉石。

她也有些奇怪，为何满城工匠，竟没人敢接下这桩生意。

“才不是！这里面要是没问题，那婆子铁定要骂的，她鹌鹑一样，绝对是有问题！”红豆很看不上自家姑娘的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