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用宽袖轻捂着嘴,颤颤巍巍的上前,故作镇定的解释:“人命关天,老朽自不敢妄言,世子的确已经没了气息。”
谢泊珩面色一沉,心痛的闭上了双眼。
见状,府医又好心催促:“世子夫人金尊玉贵,可别沾染了病气,还是快些随侯爷一道出去吧。”
苏云芊却纹丝不动,目光平静的打量府医。
余光不经意看向朝南的柳叶窗,心头顿时凛住。
只见四处窗户紧闭,这样密不透风的环境,别说需要精心照料的植物人,就是活人都难以长久待在里面。
“洛儿、柠儿,去将窗户打开。”
她话音刚落,府医却再度开了口:“世子夫人,屋子里尚未清理,实在不宜开窗,万一叫病气......”
“放肆。”
谢泊珩愈发觉得这医师不对劲,冲他恶狠狠大吼了声,府医吓得连忙止了声。
苏云芊这才收回视线,冷冷注视着两个丫头去开窗,下意识伸手在男人胸前探了探。
纤长的手指抵在胸腹处片刻,便隐约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暖流顺着手心蔓延上来,令她心头顿时一喜。
前世里,她和谢灵并无太多交集,大约记得自己嫁入侯府没几日,世子院里有过一次大的人员调动,后来谢灵就被老夫人接回了祖宅。
那会儿她虽不好过问太多谢灵的事情,但也听了不少传闻,知晓有人想要谋害世子。
至于法子,便是在这密闭的房间内,加重香气比例,混着谢灵每日药浴的药味,日子一久,病人会因为窒息自然衰亡,查不出痕迹。
她当时就怀疑与陈氏脱不开干系,奈何有谢璟廷在,只得信了是太子为了挑唆谢陈两家关系散布的谣言。
如今看来,陈氏早就对这继子动了杀心。
今日事发仓促,打乱了她的计划,想来她定是用了些极端手段。
默默打量着谢灵嘴边残留的流食,再回眸看府医时,发现他正不停蹙眉。
苏云芊心里顿时有了数,用手指在谢灵胸膛周围按压揉抚了一阵,忽见积压在胸腔的流食陆续从口中流出。
见状,苏云芊开始不停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屋内难闻的气味已渐渐散去,夜风拂来,只余下淡淡的沉香味。
不多时,便见那张精致惨白的面容逐渐恢复红润。
再将手指触到他鼻息跟前时,呼吸已变得顺畅。
府医吓得整个人为之一怔:“这......”
“医师。”
意味深长的瞥向他,苏云芊似笑非笑:“还请您好好再为世子把把脉。”
府医愣在原地,却不敢上前。
“还不快去。”
谢泊珩瞧出些端倪,雷霆一吼,府医顿时跪倒在地,匍匐着过去搭了搭谢灵手腕,胆战心惊的禀道:“侯爷,世子还有气。”
谢泊珩气得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是谁指使你蒙骗本侯的?”
听到喊声,陈氏立刻冲了进来。
见苏云芊正在替继子擦拭嘴边流食,她哽咽着凑上前去,连忙询问:“灵儿果真还活着?”
“当然,世子命硬着呢。”
苏云芊睨了眼她:“母亲哭什么,难道不高兴?”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陈氏强挤出一抹笑意:“我这三年来日日焚香祈福,生怕灵儿出了半点闪失。”
说完,情不自禁的握住苏云芊胳膊,假惺惺的不停夸赞:“芊芊,还是你这丫头心细,要不然为娘和你父亲可真要被这些个贱奴蒙骗了。”
“那母亲可得好好审审这些贱奴。”,苏云芊冲她微微一笑。
虽然清楚很难将她直接牵扯进来,但能将她们姐妹安插在院里的人清理出去,倒也能落个清净。
望着眼前充满挑衅的目光,陈氏气得咬碎了后槽牙,可还得顺从着回应:“是,这些个混账,竟敢谋害灵儿,决不能轻饶。”
谢泊珩此时对陈氏颇为失望,恼羞成怒的提着府医就冲出了屋子。
随后,便听到外面传来咆哮声:“给我往死里打,今日若不查出幕后指使,你们谁也别想活。”
苏云芊默默睨了眼陈氏,见她木着张脸,便吩咐洛儿、柠儿留在屋内照看世子,漫不经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