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身边当差最高的品级自然可以做到如太子少保、少傅那样正一品的官位,但是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部曲、奴婢,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一个部曲穿着青、绿两色衣服,还是这么好的料子,这不是炫耀而是招引祸患。
东方瑶默然一叹。
李怀睿看着眼前自小就跟着自己阿术,此时他正满目惊恐,泪水像珠子一样往下掉,一时心中难受不忍。
韩鸿照眯眼看着李怀睿迟疑的样子,“太子你是不是平时太过纵容手下的人了呢?”
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什么情绪。
“殿下,儿想他不过也是……无心之过而已。”
李怀睿冷汗直冒,不过他出门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注意身边人穿了什么。
韩鸿照冷笑:“究竟是他的无心之过还是太子你的呢?!”
李道潜在一边看的心急,忍着喉咙间瘙痒的感觉,哑声道:“哎呀,睿儿!向你祖母道个歉有那么难么?不过是一个奴婢,你何必为了他忤逆了你祖母的意思呢!”
阿术原本听着李怀睿的意思,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谁知现在一听皇后和皇帝这毫不在意的语气,吓的几乎晕厥过去。
他虽然身份低微,可毕竟是自小跟着李怀睿的家生奴婢,李怀睿也是有什么好东西都随意赏赐给他从不在意,哪晓得今日自己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知怎的瞧着那些官老爷的青衣绿衣心中痒痒,加上昨日刘四说了几句话……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被皇后盯上,说不准下一秒自己便死无全尸了……
想到此,他不禁大恸,一边抹着满脸的鼻涕,一边又爬向皇后:“求皇后娘娘饶命!”
然而一只手尚未碰上韩鸿照那暗红色银底滚边的六幅裙子,便见一只涂满鲜红豆蔻的手向着他的脸扇来,干脆利落地将阿术扇倒在地。
整张脸火辣辣的疼,阿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捂着脸呜呜的哭。
要知道韩鸿照甩人的功力有多深厚,当时坐在侧榻上,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把许成宪甩的一句话说都不出来,更何况是目标人物就在眼前。
李怀睿想起陆元正对自己的叮嘱,努力压下心头的怨气,低声求饶:“既然是东宫的奴婢,便是儿教养不当,还请祖母将他交给儿来处置,儿定会给祖母和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韩蕙娘忙不迭附和:“祖母,太子殿下可是您的亲孙儿啊!可不要因为此等小人而坏了感情!”
原以为这样说已经够委婉和低声下气了,谁知皇后却不依不饶,冷声道:“太子为何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太子应该是给全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竟然私自穿着七品官员才能穿的服色招摇过市,幸亏这只是在宫中的家宴,若是穿了出去,哪个又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太子又是否能注意自己的言行,给天下之人一个表率!”
“皇后殿下,你——”
李怀睿气愤的过了头,他几乎要站起来把自己这些年来所听到父亲过世的种种传闻一一说出来,当面问问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祖母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权势要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四周本来都是看热闹的人,李况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边品尝这案几上的饭菜,一边对妻子评价和前几日比如何如何,恩爱的旁若无人。
成国公韩宿襄看的倒是津津有味,不时的捧场骂两句“贱婢”之类没营养的话,萧氏则是双目呆滞的不知道看着哪个方位。
李陵和李驰连连叹气,似是欲说而不敢说。
“睿儿!”
“祖母……”
就在东方瑶急的要跳脚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解围了。
先是元香站起来,示意李怀睿不要再说话了,然后向韩鸿照求情,柔声道:“母后,睿儿他性格一向直率,这样说也是……父皇!”
李衡乾刚刚坐下却又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昏了过去。
身边的何福和谢普宁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来扶住了李道潜,元香轻轻拍着李道潜的胸口为他顺气,韩鸿照对一边吩咐:“赶紧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