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摆着一顶小巧的四角香炉,里面玉蕊花的香气那么熟悉。
打开香炉的盖子,添了一勺香料,靠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
“娘子!”芍儿眉开眼笑的赶进来,递上前手中拈着的花:“娘子快看,外面的海棠花开了!”
东方瑶接过那朵淡粉色小花,有淡淡的清香,层层的花瓣,精致而美丽。
她便从榻上下来,走到窗边,正打算推开窗来,芍儿已经拿过来一件披风,埋怨道:“娘子平时真要多注意一下,从打娘子落水那晚,接连昏迷了两日,真是差点吓死奴婢了!”
芍儿本是为着东方瑶的身体抱怨一下,却冷不丁听东方瑶淡淡道:“我若真死了,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去投靠他,也不必来管我。”
“他”自然是指李衡乾,芍儿心一跳,强颜道:“娘子你你在说什么?”
大约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东方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伤感,她不由苦涩一笑:“我只是不愿意连累任何人罢了。”
芍儿忍不住凝视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女,半响,才道:“娘子,你真的是,很不一般,芍儿受教了。”
帘子忽然被挑开,温暖的阳光打进来,刚好落在东方瑶的脸上,她便忍不住眯了眯眼,再睁开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鸟语花香,门外那棵西府海棠开了花,真的是很美,很美,夭夭缀缀挂了一树,绝美而繁盛。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院子里还有这么好看的花,一边吩咐了芍儿为自己梳妆更衣。
芍儿一听,脸上顿时笑开,赶紧招呼抹云来找了件绯色的半臂衫,芍儿为东方瑶绾了个朝天髻,又找出她平时最喜欢簪的宝蓝色如意簪簪到发髻上:“娘子可是要出去?”
“出去走走罢,然后再去含凉殿,也不好总是在屋里懒散着,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芍儿点点头,换好了衣服,主仆两人才一道出去了。
这几日韩鸿照身边来了新的舍人,想来他初到,并不熟悉宫里的内务,日常都是自己在韩鸿照身边提点着然而刚走了几步,东方瑶一想又觉得不对,再怎么说起居舍人这些事情原不归自己管,这样瞎操心弄不好又徒惹人家厌恶。
“娘子,前面便是沉香园了。”走了一会儿,芍儿道。
东方瑶迟疑了一下,她想,这个时候,他该不会在这里罢?
这样念着,她便走了进去。
沉香园是个不大的园子,不过里面的碧水和沉香亭倒是很别致,是当年燕帝很喜欢来的一个园子。
院子里面也种了许多海棠,比之长安殿的海棠,更显得繁盛,嫩绿的新叶,怎么看来都是一番新春的景象。
地上铺了一层细沙,踩上去有几分懒洋洋的感觉,东方瑶便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想得出神。
一双金薄重台履忽然出现在眼底,风翻动他的衣衫,吹散几片散落的花瓣在脚下。
李衡乾看到的是,少女在漫天春花中抬头来,嘴角那淡淡的笑意,就像是飞逝亦抓不住的烂漫。
“为何不见我?”
李衡乾的心一软,却忍不住责怪她。要知道后宫女子不是外臣想见就能见到的,他虽已向韩鸿照表明的心迹,然而韩鸿照却没有丝毫的表示,三天前听说她被东宫旧人推入落水昏迷,他心急如焚,却见不得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