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鉴率先迈进殿中,接着便是一个身着紫色和蓝色相间的翻领摩羯纹胡服的青年。那青年肤色略黑,眉宇间却十分深邃俊美,仿佛深海之蛟。
东方瑶和崔城之并排进来,走了几步,听身后窃窃私语,便见阿力已经行了大唐礼节,俯首一跪:“臣阿史德力赦拜见大唐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东方瑶心中微微一动,偷眼看了前面跪着的阿史德力赦,这家伙还真会转帆,想来也是个心眼儿多的。
李道潜琢磨了一瞬,觉得这话应该自己来说,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使节不必多礼,来者是客嘛!”他捏着胡子想一想,又笑道:“延濯可汗与大唐有和亲之宜,我大唐必会选出最合适的公主,嫁与可汗以结突厥与大唐之好,消弭两地战争!”
阿力抬起头来打量,这传说中的大唐皇帝面皮白皙,略有浮胖只是看着脸色却给人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而皇帝身边坐着的皇后才是真正的威严,看起来不过是五十岁上下的人,身材却依旧合宜,尤其是那眉眼之间的优美,竟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美丽。
他心恍然一惊,从刚刚见到的东方瑶,到如今见到的皇后,看来这大唐的风气确实是不一般
“胡儿眼泪双双”他心一凛,立时再次低头,恭敬道:“自然听凭陛下和皇后的意思。”韩鸿照嘴角的笑意这才定下来:“陛下都说了,使节何必如此拘礼,我大唐,必会选出最合适的公主,使节只需在新安排的鸿胪客馆等待几日便可。”
一双纤白细腻的手,轻轻打开香炉轻巧的盖子,一边又用铁勺倒入一块紫黑的香料,一切完毕,东方瑶甩了甩手,继续又在誊写新近的制书和诰命。
宴会自然会很晚,只是自己手头还有不少的事,她便告了辞一个人回来。
章淑妃搬进贤宜宫的那一天东方瑶碰见了她。她的面色很憔悴,不过也只是憔悴而已,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冷冷开口:“听说东方娘子和章才人走的近,哼,我可奉劝舍人一句,离那贱人远些,小心什么时候被她卖了还不知道!”,然后走向那人人皆称之为“冷宫”的地方。
东方瑶没说话,只是对着她的背影行了一个礼,毕竟再过几日她就变成“章淑仪”了。
实际上所谓后宫的斗争,最终也不过是权利的角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章淑妃的下场和宋淑妃的下场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另一人的更替罢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白烟袅袅的香炉,想起来那个熏香,她总算是明白了,之前自己竟在宋若栖的房中闻到过这种熏香,当时她并未在意,后来听崔城之一番话,问过宫外的医师,用郁金和丁香混合,经过顶尖制香人的手法终于找到了这香的出处。
宫里的老医师说,这药长时间闻过会令人身子虚弱发软,原来当日那稳婆说宋若栖生产时用不上力是这回事
还有那皇室秘药,她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搞不明白,不过不用问便知道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东方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想起来几日前才知道的消息自己在废太子之事平息数月之后曾命人去查冯夫人和她那管家的下落,却杳无音信。如今自己才知道,这卢管家和冯夫人去了苏州定居,只是没想到春后两人外出踏春,卢管家竟失足落水而亡,冯夫人自此后大病,不到一月便香消玉殒。
一想起来这是新进才发生的事情,东方瑶便觉浑身上下毛骨悚然,她有种感觉,无论是冯氏一家还是宋若栖,他们的死都与李况脱不了干系。
这位太子在在朝中素有贤名,政务上勤勤勉勉废寝忘食,甚至于皇后都多日不见其面。
心思却如此缜密歹毒,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