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地里的大葱,你跟我装什么大蒜!
“路途颠簸,再好酒水也难免撒掉窜味,唉不说了,这些难过的事就不说了,杨长史,我敬你一杯!”
东方瑶举起一杯来,对着杨绍元仰头灌了下去,喝完还柔柔弱弱的咳嗽了好几声。
“诶,娘子这又是何必,心里若真有什么解不开的,这会儿便说了,大哥一定为你分忧!”
“我离开长安的时候,惹得太后大怒,背井离乡来到楚州,人生地不熟,就怕有人以后欺负我,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东方瑶长叹一声,再举起酒杯来,两人对饮。
杨绍元道:“都说娘子巾帼不让须眉,我早些年就听过娘子的盛名,娘子聪慧过人,这些小事哪里能难得到你!”
东方瑶又给杨绍元斟酒,自己也喝下一杯:“这这什么聪慧过人都都是胡说八道!其实我啥本事也没有,要不是太后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好,我我怎么可能做到婕妤的”
她看上去眼睛有些朦胧,脸也因为三杯酒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红。
杨绍元忍不住嘲笑她,没能耐还敢喝这么多,活该!
见杯盏中倒映着自己微红的脸色,东方瑶笑嘻嘻的给杨绍元递上酒:“杨兄,这杯酒呢必须得、得喝,我、我敬你!”
杨绍元一饮而尽,喝完摸摸嘴,“再来!”
“再再来一、一杯嗯?”
杨绍元双眼朦胧的抬眼看着面前的掐丝团花纹金杯,嘴里冒了个泡泡:“咦,咦这个杯子怎么会跑?”
东方瑶把酒杯端到自己面前,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呷了一口,凉凉道:“杨长史看清楚了,这个是我的杯子。”
杨绍元没听清楚,耳朵嗡嗡的响,伸手去夺那酒杯:“诶,这杯子怎的还会说话?”
不过他没注意,早就有一群人立在一边,看他的笑话。
“咳咳!!”
薛司马故意咳嗽两声,杨绍元眼睛咪了咪,没听见。
“给我给我”他含糊道。
“杨长史?杨长史!”林别驾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理他。
东方瑶却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杨绍元本来是想去够那只杯子,此时杯子自己站起来了,他当然也摇晃着想去拿,谁知这还没起来,粗壮的大腿便别在了小翘几的腿儿上,“噼里啪啦”扫到了案几上的酒杯茶盏,甚至泼了他自己脸上一杯冷茶水。
东方瑶往后退了退,对左右斥道:“还不赶紧把杨长史扶起来!”
小厮把杨绍元扶在了小榻上,林别驾等人走过来站成了一排,做出自己的招牌动作,擦擦汗,问道:“不知长史娘子叫我们来有什么吩咐?”
适才这些人自然都稳坐家中,不过一炷香之前那个黄侍卫来通知他们,说是每个人即刻前往红袖招,东方长史有要事相商。虽然对东方瑶选的地方存疑,不过他们还是赶着来了,就怕又被这泼辣的小娘子再一顿冷嘲热讽。
“吩咐?”东方瑶把玩着手里的杯盏,神情莫测:“你问杨长史,我来找他做什么?”
杨绍元本来喝的烂醉,此时有些昏昏沉沉,当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林别驾一脸苦情:“这这杨长史,杨长史?你倒是说句话啊!”
杨长史说不出来,不过下一秒,他总算是醒过来了:“噗哎呦!哪个贱婢!你!”
“怎么,杨长史喝傻了么,我堂堂楚州右长史,你管谁叫贱婢!”
“咣当”一声,那泼完酒的酒杯又被掷在了地上。
杨绍元摸了把脸上的酒水,脑中一阵懵旋,刚刚刚刚不是东方瑶不胜酒力么,怎么现在喝醉的变成了她?
少女微微眯了眼,不言不语的看着杨绍元,这眼神中的幽光,冰冷而摄人,仿佛有把刀子在凌迟皮肉。
没来由的,他打了个哆嗦:“你为何要”
“为何要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杨绍元,我东方瑶虽然是被贬至此,可好歹太后亲信女官将我送出长安,我虽为小小长史,可那也是楚州的贰官,封懿旨来治水,你杨绍元不过一介左长史,为了一本账本满口胡言欺瞒于我,狗仗人势,不光在楚州欺男霸女,还私置产业巧取豪夺,利令智昏挥金如土,如今又借口喝醉搪塞于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说这番话时没有一字磕绊,分明是愤怒至极的语气面上却除了淡淡的潮红看不出来任何的扭曲。
堂中一片寂静。
杨绍元呆愣愣的瞪着眼,他不是被骂傻了,而是他竟然无法回嘴。
东方瑶身份比他高,说的也半分不错,他怎么回嘴?
“账本,你是给不给?”
少女居高临下,看着他。
杨绍元咽下一口唾沫,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不行他面子都要丢尽了!
咬牙,“给!”
“黄辞!”东方瑶忽然高喝了一声,众人便见那个干瘦的黄侍卫走上前来:“娘子有何吩咐。”
“现在就跟着杨长史的侍从回去拿账本!”
“是!”
黄辞走了,东方瑶还是不走,她挑眉看了众人一眼,坐下,喝了一大口的酒,杯中酒尽了,她竟然端起那盛酒的银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往自己嘴里灌。
没有人敢说话,但是他们都震惊了。
面面相觑,这是又搞哪一出?
“啊!真是好酒,再给我上上上个十七八斤的,杨长史杨长史?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东方瑶脸上忽腾上一片晕红,猛然挥手去拉他,笑嘻嘻道:“刚刚咱俩不是还在这儿喝酒嘛,你干嘛坐到地上嗝来来来!咱哥俩儿继续喝!”
坐在地上的杨绍元一脸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