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来了!”
正推杯换盏间,众人听到有婢女恭声喊道。
东方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恭候着那个人的到来。
有“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当先响起,脚步声整齐轻盈,片刻,另一六棱门的珠帘被挑开,一个年轻侍卫推着一架轮车稳健而来。
地上铺着的是平整的细沙,是以那轮车行来也不见跌撞,轮车上的是一位颇为年轻俊秀的郎君,只是面色极为苍白,双眸中仿佛装着一潭古泉水,静谧而忧郁,笑起时,嘴角轻轻上扬,话音也轻柔:“诸位久等了,是奉来迟了!”
“诶!郡王说的什么话,我们等您自然是应该的!”薛司马立即在一边搭话,殷勤笑道。
待安置好轮车,便见有个婢女从一侧的端盘上双手奉上一杯浅红色的水,李宜奉一饮而尽,一边笑笑:“诸位见笑了,宴会这便开始罢。”
传说中喝了便可以延年益寿的神仙水?
东方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听李宜奉的声音向自己这边传来:“娘子可是东方长史,当真是秀外慧中年少有为,幸会了!”
东方瑶抬首去瞧他,面前是他一脸柔和的笑意,便拱手笑道:“哪里哪里,郡王谬赞了,郡王才当真是气度不凡,比之长安皇室子弟的神采竟也是丝毫不逊!”
“芸儿呢!”
元香挺着大肚子,立在上首,横眉冷对下面跪得瑟瑟发抖的婢女。
“我要你仔细跟着芸儿,一转眼你就懈怠了,出了事可担待的起?都尉府容不下你这等高高在上的侍女,今日就收拾包袱出去另觅良处罢!”
双袖一扬,她闷声就坐在了榻上。
“还不快出去!”
安思逸走进来,对那婢女吩咐低声道。
那婢女如蒙大赦:“公主恕罪,奴婢这就走!”
连滚带爬,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逸,你有没有见到芸儿,”元香一见夫君进来,连忙拉过安思逸的手,紧紧地攥着,问道:“我今日晨起没有看到她,心里慌得很!”
安思逸轻轻拍了元香的手:“你忘了,昨日芸儿入宫了,去见建宁大长公主,还是你亲自允的。”
元香紧蹙的双眉熨开,诧道:“啊?芸儿是入宫了?为何那婢女不提醒我?”
安思逸揽着她坐好,安抚道:“你这几日太紧张了,好像胸口总闷着一股气,许是产期愈发近的缘故,是我嘱咐那些婢女不许和你顶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好散散气。”
“那我岂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了人家,真是罪过!”元香一脸赧然,“待会儿要素云去说道说道”
安思逸忍不住失笑:“这些事情你便不必管了,我去说便好。”
元香叹道:“逸,我也总觉得这些日子太过紧张,怕芸儿在这儿过得不开心,也怕瑶儿在楚州过得艰难,而我身为一个公主,徒有高贵的身份却无能为力!”
瑶儿离开时唯一的心愿便是将芸娘托付给了自己,元香就怕芸儿受到一点的伤害,可是她也知道芸儿过的并不开心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她,寄人篱下哪怕自己待她有多好,芸儿又怎会真的开心?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再回长安是芸娘自己的决定,替颖川王求情也是瑶儿的决定,她们都是有主见的人,决定之前想必就已经想好了结果,这也不是你和我能改变的。”
“可我还是气!我气母后骗我不顾我的意愿,竟然还把我禁足在府中!”
那晚她执意入宫,原以为得到母亲的肯定,哥哥和瑶儿就真的不会有事,原来她还是太天真了,因为第二日,她便被禁足了。
一连五日,待元香收到婉娘给她瑶儿亲笔信,才惊知瑶儿竟然已经被贬楚州,哥哥也早就离开了长安!她忍不住进宫和太后理论,谁知又被李少简拦在蓬莱殿外,说什么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好不见是吧?元香忍不住冷笑,不见便不见,又不是离了谁便活不了,于是这一个月来元香便再也未入宫。
看着元香难过的样子,安思逸也十分心疼,把妻子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都过去了,元儿,会好的,你要相信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