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清气爽,昨夜安眠入睡,早晨推开窗仿佛都能闻到泥土芳香的气息。
洗漱用膳后,东方瑶也没来得及巡视自己的新房子,总之她还是很满意的,站在台阶向下望去,四周打理的很整洁,周围还围了一圈花圃,里面种着花花草草,芳香又不显得过分浓郁,幽静的恰到好处。
“娘子,崔郎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黄辞粗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啊!这个崔城之,怎么这么早!”东方瑶不满道:“我明明同他说的时间是卯正三刻,现在不是才一刻”
一边的芍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拉了东方瑶的手出去:“诶呀,娘子别说了,总不能要崔安使还在外面等你吧!”
昨日东方瑶便和崔城之约好,第二日早晨巡河。
看着马上神采奕奕的崔城之,东方瑶扬了扬眉,冲他问好:“安使当真是守时呀。”
崔城之谦虚一笑:“长史娘子过谦了。”
长史娘子这个称呼,算是林邺送给她的,哦,林邺就是林别驾,最近东方瑶才发现,林别驾这个老油条比起杨绍元不差分毫嗯说不定比杨绍元还要聪明一点。
俩个人都骑马,很快就到了承河大坝前,这个时候太阳出的早,是以早就有零零散散的工匠在开始忙活了。
“哎,小的郑六见过崔安使,见过东方长史!”
四十多岁的工头,缩出手来对着两人躬身问好。
“起身吧,不必多礼,”东方瑶颔首,“崔安使想要了解这些年水渠建造的些情况,你就捡些重要的说罢。”
郑六哈腰道是,随后说了个大概。
六门渠是前朝的兴修的水利,这些年来由于河道淤塞不通是以灌溉能力愈发弱,时不时还会因为雨水过积淹没田地道路。
自四年前先帝下令修建以来,淤泥已经被大量清理,但是不知为何,每年自上游冲来的泥沙还是会大量郁积,四年前的修建不是第一次,之前已经有过两次疏浚
其次是楚州地势低平,是以每逢暴雨袭击,水涝便更厉害些再者天气变化多端,与前几十年相比,每况愈下。
除去地势天气原因,目前唯一能改善的恐怕只有疏浚水渠、加固大堤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其实东方瑶也问过,不过她知道崔城之的侧重点可能和他不一样,毕竟他曾说之前和母亲就在附近的宋州居住过,应当多少也了解大概。
末了,郑六叹道:“这些匠丁有的还是从别的县来的,甚至还有三年未归家者,倘若六门渠再修不好,那不光是老百姓遭罪,我们这些劳力也遭罪呀!”
崔城之拍拍郑六的肩,丝毫没在意他衣衫上的灰尘,说道:“既然担了朝廷的任,我和东方长史就一定赴尽全力,绝不会再要你们受这无妄之灾!”
郑六百般感激,随后退下。
东方瑶也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呢。”
当她第一次知道楚州之事,都是四年前了,现在的楚州却还是老样子。
从湖上吹来的风,带着凉飕飕的寒意,在河边站了一会儿,东方瑶已经感觉有些冷了,于是说完这话,不自觉抱了抱臂。
“怎么,你这是怕了?”
不知不觉中,崔城之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东方瑶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骤然立于眼前。
东方瑶呆了一瞬,顺着他胸口的暗花抬首去看他,目光凝在他被身后风撩起鬓间几许散乱的发丝。
心中忽然柔柔一动,不知为何,对着他嘴角调侃的笑意,东方瑶却是怎么也横眉冷对不起来了“没”
又赶紧转了身去,嘟囔道:“我才没有呢。”
我才没有呢。
这点点娇柔轻碎的尾音,像花瓣一般的撒在了他的心上。
他想起曾有终南孤雪,驻足掌心的轻柔冬日暖阳,透过珠箔散落一本心爱泛黄书卷的细碎。
“嗯。”
垂眸凝视着她清丽的背影,崔城之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