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肆虐,宽敞的大道上卷着几片瑟缩而干瘪的叶子。
有耳尖的小二听见站外辚辚的马车声,忙敞开门揭帘走了出去,待有个随从模样的郎君递上文书来给他看了,小二瞧了几眼,笑着牵引道:“还请郎君往屋里坐!”
一边吩咐另外几个小厮去安置马车和侍从。
正说着,马车上先下来一个男人,他穿了一身绸白色的大氅,身形修长如玉,伸手向着车内伸去,似是车内还有一人。
那小厮匆匆一瞥,并未在意,吩咐完毕后便等在门边,候着几位,却见那马车之上下来个女子,女子生的不是十分的惊艳,周身却有股幽幽的冷气,然而小二往她脸上打眼一望,却见着女子是一副恬淡的容颜,非但不惹人讨厌,反令人见了不知怎的就萌生敬意和亲近之感。
待那女子和郎君走了过来,但见那郎君紧紧地攥了女子的手,细细嘱托道:“手有些凉,待会儿进去喝些热茶,路上不可再伸着手看书了,对眼睛还不好”
那女子一语未言,跟着身边的郎君亦步亦趋,却满脸写着“老娘知道了”的样子
小二走了半天神,待回过神来忙一掀软帘,笑道:“诶诶诶!二位请进!”
这对神仙眷侣般的娘子和郎君方才进去。
东方瑶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这赶路的日子可真是难受,再加上天气愈发的冷,马车晃来晃去,她就容易昏昏欲睡,看着书眼睛发愣。
本来和崔城之不是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怕是不方便,谁知这家伙非说怕她闷的慌,上了她的马车要来陪她,东方瑶一开始很是拒绝,这这这成何体统?
她好歹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跟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尤其这男子还是她喜欢的,只觉得浑身拘束无比,唯恐一个不小心就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尴尬,反而不困了,时常翻着书就是一整天,崔城之倒也不多说话,也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
如此这般,东方瑶倒适应了许多,只是他不说话也就罢了,只要开口说话,就婆婆妈妈。
“郎君,茶水。”
小厮笑着摆在了方桌上。
崔城之微一点头,先尝了一尝,随后松开捂着的手,将杯盏递到东方瑶的手中,轻声道:“慢些喝,仔细烫着。”
东方瑶尝了一口,的确有些烫,不过烫的很适宜。
她小酌了一口,打量着四周。
只见这是一处宽阔的大堂,堂中设了数十个方桌,邻桌坐着几个颇有官威的男人,也有身着统一服装的驿差,专门传递朝廷的军事情报和文书楼上是住间,和之前住过的驿站大同小异,她也就没多看。
自楚州之变后,东方瑶和崔城之在楚州又呆了四个多月才启程。
孟鹤琏升任郑州刺史,离西京长安又近了一步孟行裕原是李党,然被招降之后尽心尽力辅佐萧恪和孟鹤琏,为楚州之变扭转战局,太后念及他也是身处敌营无可奈何,便要他正好补任了宋州刺史。
萧恪就比较惨了,朝中本来就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又在太后身边暗中谗言,因为无敕就调兵遣将,将他贬去了陇西,不过好在萧恪一开始回到长安就是为了章怀秋,如今他倒乐的在陇西清闲,当即卷铺盖走了人。
而裴峻等被俘的叛军,也早已于两个月之前抵达长安,在西市行刑以示大唐军威。
由此,浩浩荡荡一个多月,却蛰伏四十年的东阳郡王叛乱结束。
“到了鸡鸣驿,再走十天半个月就到京城了。”
邻桌的一个驿差模样的男人边喝热酒便对同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