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鸿照含笑道:“你说的也是,倒是我心急了。”
伺候韩鸿照用完膳,桓修玉便很识趣的要告辞离去,走的时候又说,若再有了新编的舞,先来给太后过目,三言两语便说的韩鸿照面上欢喜,直到桓修玉踏出门去,韩鸿照才微微叹了口气。
她饮下一杯苦茶水,说道:“瑶儿,其实我是有些后悔了。”
乍听此言,东方瑶心中略微诧异。
后悔,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令韩鸿照后悔的事?
韩鸿照说道:“我后悔,当初答应元香,要她嫁给安思逸。”
她手扣在扶手之上,柳眉蹙起,顿了一顿,又沉声道:“倘若当初不要元儿嫁过去,恐怕如今她也不会为安思逸所累,安思逸何德何能,能得元儿如此对他!”
“既有那一日,他当初为何不好好待元儿,我早就不喜欢他,也不过是因为元儿多给他几分面子而已,他舅舅不听话,哥哥又多行不义,我就是处决了他也不为过,你说这事怎么能怨到我的头上?”
东方瑶心里有些无奈,韩鸿照不是不喜欢安思逸,她只是太独断了而已,如果她能考虑一下元香的处境,知道她深爱安思逸,又怀有身孕,就算安思逸犯了滔天大罪都不会如此草率的处死他,现在她还是看不透,以为是元香不能理解她,就算今日元香能够原谅她,那么来日呢,元香心中有了芥蒂,还能与太后和好如初么?
东方瑶沉吟片刻,方缓缓道:“瑶儿从前听人说,母子没有隔夜仇,便是有些小的隔阂,第二日也便不论了。殿下爱公主之心,瑶儿和所有人自然都是看在眼里,只是公主自小性子执拗,有些事难免钻牛角尖再者,公主从前也是事事都顺从殿下的,如今这隔夜仇却是成年累月,想必其中”
“我也难辞其咎。”韩鸿照替东方瑶补上这一句话。
东方瑶忙欠身:“殿下恕罪,臣绝无此意!”
韩鸿照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倘若我没有错,元儿那般温和的性子又何至于到如今都不愿意见我?”
东方瑶惴惴不安的坐回去,心中紧着的弦才放下一点,背后冷汗直冒,这犯言直谏,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活。
见东方瑶坐回去,韩鸿照才继续道:“我思量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日子公主府也快要建成了,元儿总也不能这么一直在道观寡居着,她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是以为她另择夫婿,想来便是最好的法子。”
东方瑶从蓬莱殿走出来,脑中一直回荡着韩鸿照的话。
另择夫婿。
为何桓修玉昨日对她说的话,便是今日太后对她说的话?
宫中除了李少简,何时还多了一个桓修玉?
“姊姊”东方瑶犹豫的看着婉娘。
婉娘闻弦歌知雅意,拉着她低声道:“实则你离开的时候,桓修玉就已经在宫里混的声名鹊起了。”
东方瑶诧道:“那李少简”
竟还能容他?
婉娘摇摇头:“他如今心思转到朝廷之上,拉拢朝臣,对后宫之事自然不上心,又兼那位颇有心机,怕是取代之日,也弹指之间。”
东方瑶又恍然又惊讶。
她想起第一次见桓修玉,那时候他正被人欺侮,得袁大娘相助,倒是一番的硬骨头,而如今原来人心还是易变的。
想到这里,她回头默然瞧了一眼蓬莱殿富丽堂皇的朱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