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除夕夜被太后赐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饶是东方瑶身处深宫之中,都不免有所风闻。
“听说是用膳的时候公主忽然落泪,太后一问之下,竟是因为白日里秦峥又忤逆公主,因此才”
“住口,休得在宫里胡言乱语!”
东方瑶和玉莲两人正顺着望仙门边的游廊向北去,便听见游廊旁的花园里有两个小婢女在暗自议论,玉莲听见了,便忍不住出声呵斥。
两个婢女一见是东方瑶,顿时唬得跟什么似的,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婕妤和阿监恕罪,奴婢不敢再乱嚼舌根了!婕妤和阿监恕罪!”
东方瑶走到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宫婢面前,低声问道:“你们两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婕妤明鉴!”其中一个胆大的忙道:“奴婢是万不敢欺瞒婕妤的,婕妤不认识奴婢,奴婢们其实是在蓬莱殿当差,是以是以昨晚之事才会如此清楚,求婕妤垂怜!”
两个婢女慢慢低下头去,跪倒东方瑶脚边,连声说了数个“垂怜”,东方瑶都没有往心里去。
玉莲见东方瑶怔怔的,便打发两个婢女:“快走吧,婕妤绕过你们了,日后可不许再如此胆大妄为了!”
“瑶儿。”
进蓬莱殿的时候,正好元香与她一齐进来的。
元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她的眼睛,依旧形如死水,东方瑶停了下来。
“公主。”
她静静地看着元香,仿佛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元香嘴角的笑意很快敛去,恢复冷淡:“瑶儿,你想说什么?”
秦峥死不足惜,可他的一家人实属无辜,上至六十岁的老人,下至四岁孩童,她怎么怎么忍心。
东方瑶与她错开目光,凝视着蓬莱殿边一棵压满大雪的柳树,轻声说:“公主的鬓间,有片枯叶屑。”
她上前几步,轻轻踮起脚来,用手为她将鬓间的那片枯叶拈出。
元香目光从她手中的那片枯叶,移到东方瑶平静的脸上
看了半响,忽然转身就走。
“回去。”她头也不回地对素云和绿意说。
冬日里清晨飒飒的风打在脸上还有些冷的人,东方瑶望着元香愈走愈远的背影看了片刻,才缓步踏入蓬莱殿中。
回长安殿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这几日殿里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许多的东西,不是锦衣华服,就是如意金银,相应的,和城之见面的时间也愈发的少了。
东方瑶惆怅的站到了窗边,凭窗而立。
须臾,有个婢女走进来报:“楚阿监来了。”
楚芸进来的时候,身边的小婢女捧了一件披风,她笑道:“阿姊,近来可闲暇?”
两人坐了,婢女斟茶,东方瑶微微地笑了:“现在闲了,我晓得前些日子你来找我,我总不在,对不住了。”
“阿姊这是说什么,我不过是跑一趟腿罢了,”说着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件披风抖开,“这是我闲来无事为阿姊缝制的,阿姊若是瞧着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赏了宫里的阿监也无妨。”
“楚娘子真是折煞我们了,”玉莲打量了那披风一眼,说道:“娘子手艺如此的好,我们如何能受的起?”
细密的针脚,精致的团花,摸上去料子虽认不出是什么,可是都因着这绣功夫门面了不少。
东方瑶笑道:“芸儿绣的很好,我可是半点也及不上你呢。”
她的绣功本是小荷教的,其实小荷的绣功和芸儿一样好,只是她不认真学罢了。
这料子摸起来很滑顺,东方瑶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料子,怎么没见过?”
楚芸答道:“这是前些日子公主赐了我一些苏锦,因此拿来为大长公主、姊姊和公主姊姊都做了一件披风。”
东方瑶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做不出来这样的衣服。”除了不认真学,大约也是在针黹女工上没什么天分的原因,现在她想为城之做一件袍子都做不出来。
“姊姊若是想速成,也并非没有办法,”楚芸说道:“我这几日在福寿宫中制新衣时才发现,这苏锦十分好裁剪,也好修补针织,姊姊若是不嫌弃,闲暇之时,尽可将芸儿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