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鸿照摇摇头,揉揉眉心,“最近愈发累了,也不晓得为何。”
说话间婢女已经将棋具抬了下去,“你身子如何,何时将大娘带来与我瞧瞧?”
东方瑶说道:“劳烦陛下挂念,瑶儿一切都好,孙奉御说小孩子不能见风,因此要等到上元节的时候,瑶儿一定带着大娘来当面谢过陛下。”
韩鸿照微微颔首:“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平时自己多注意点儿,毕竟怀孕生孩子都是一辈子的大事,一个不小心便追悔莫及”
东方瑶默然,她知道女皇是明知不说,这事倒是可以揭过不提,可她偏要桓修玉不舒服!
“陛下这话说的是,瑶儿谨记在心!”东方瑶轻声道:“既然是一辈子的事,那么无论孩子如何,想必每一个母亲都会视之如命,一旦出了事,还不知道要多伤心难过,最恼的不是飞来的横祸,而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以致误坏了孩儿要陛下见笑了。”
元香瞅了一眼略有愧色的韩鸿照,打蛇随棍上:“瑶儿这话还是说轻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都说事在人为,可倘或没有这飞来的横祸,母子平安,岂不是皆大欢喜?”
不赖你这祸,赖谁!
东方瑶和自然和元香心照不宣,她既然对李少简没好感,桓修玉更不用提。
可毕竟元香还是公主,东方瑶说话没她有底气,便细声细气道:“这事儿呀,说起来既不是端王殿下的错,也不是桓少监的错。端王殿下为人父母,爱护女儿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要她守活寡?桓少监的弟弟早夭,想来少时也自是吃了一番苦,自古长兄如父,做哥哥的为弟弟张罗一门亲事原也不算什么,只不过冥婚这事不好拿上台面罢了。”
韩鸿照面色郁郁,听到此处眉宇才稍稍舒展了些,东方瑶继续道:“不怪桓少监,该怪那算命的算不好,人世说门当户对,阴司莫非就不是了?瑶儿窃以为,桓少监平时为人良善,那早夭的郎君定然亦是如此,他怎么能忍心要活生生的小娘子吃这种闷头苦?定是那算命之人不知深浅,故意歪曲,才为两家惹来这种祸端!”
元香一开始还好,后来听东方瑶说下去,愈发惊诧,瑶儿怎么在为桓修玉说话?
“瑶儿有事不要紧,可端王殿下是陛下的子嗣,倘若因此有个好歹,那岂不是正中奸佞下怀,使亲者痛仇者快?”
韩鸿照仿佛如释重负般舒出一口气来:“你这么说,倒甚是有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那算命术士的错,我就想啊,一个早就化入枯骨多年的孤魂,怎么会想着要个活人结冥亲”
她说着,端起茶盏来呡一口。
东方瑶来不及看她掩饰的情绪,眼睛一转,又笑吟吟道:“说起桓少监,多日不见他了,却不知他如今是去哪儿了?”
元香接道:“前些日子山南西道有山匪聚众作乱,桓少监是领了神策将军的官衔平乱去了。”
东方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忍不住眉头乱跳,兵部和卫尉寺多少肱骨,偏偏有个山匪作乱女皇都巴巴要桓修玉去
她“哦”了一声,淡笑道:“桓少监年轻有为,我想比之许多只逞匹夫之勇的将军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不过区区山匪,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
待出了蓬莱殿,元香蹙着柳眉,说道:“你怎么净给桓修玉说好话?”
东方瑶将手拢在袖中,紧紧地抱住了暖炉,说道:“有的人,夸他,他也要有被夸的资本,除此之外,便是能不能受用的了的问题了。”
这话说的有些绕,元香乍听尚未反应过来,却听东方瑶“咦”了一声:“颍川王这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