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望着长安的方向。
长安,长安,这世上,真的会有长安吗?
萧恪刚来时的喜悦被冲淡,不知为何,李衡乾的心头爬上了一丝怅惘,他突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芸儿已有身孕八月,至此,正好十个月
绮容跪在丽政殿中,面前的案几上摆了一个冠冕,沈如恩一见就上了火,这是做什么,今日就要入宫登基,哭丧呢?!
他上前就把那太子冠冕抬袖扫在了地上,还不解气般的踩两脚,气哼哼地叫道:“李绮容,你给我老实点儿”
“住口!”
桓修玉大步走进来,喝道:“沈如恩,怎么跟太女说话呢!”
沈如恩讪讪的住了口,退到一边去。
桓修玉面上又挂满了笑意,他对着一边挥挥手,便来了一排老长的队伍,婢女们手中捧着各种衣裳,瓶瓶罐罐,恭敬的立在一边。
桓修玉说道:“太女,女皇陛下驾崩时曾要太女在灵柩前即位,今日是即位大典,还请太女梳洗一番,随着臣等即刻前往含元殿。”
绮容撩衣从地上站起来,她转过身去,扫了一眼身后的等着她众人。
一脸笑意的桓修玉和崔知同,鼻孔朝天的薛礼,嗤笑不已的沈如恩,还有许许多多她熟悉的大臣面孔,比起身边一声不吭恭敬而立的婢女还不如身后是成行的佩刀禁军,仿佛都是在等着她一个人。
“我不明白,”绮容看向桓修玉,说道:“如果女皇陛下有亲生子,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为何还要选我来做什么女皇?”
“你!”沈如恩似是要说什么,被崔知同一记眼刀吓了回去。
桓修玉只当她小女子不明事理,便好声好气的解释,“正是因为女皇陛下是女皇,故而才要寻一位德行才能均能与之比肩的女子,方能继承女皇陛下的皇位再者,太女生前是女皇陛下最为宠爱的孙女儿,选您来做下一任女皇,再合适不过。”
绮容忽然掩嘴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如此好笑!桓少监,诸位大臣,你们用脑子想事情吗?其一,我的德行可不敢与这大唐独一位太后称帝的女皇相比,其二,自从女皇陛下将我们一家都赶到颍川的时候,我便不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儿了。”
她冷冷地笑,声音清冷如碎玉击石:“她爱稀罕谁稀罕谁,与本郡主无关!”
果然是嘴毒。
殿门外的大臣们各自面面相觑。
桓修玉面上的笑容沉了一沉,说道:“太女,是您想多了,您看,最后女皇陛下还是立您做了下一任女皇不是?”
“是女皇陛下,还是你们?你,桓修玉?”绮容沉声笑着,纤指上下一划,最后停在了桓修玉的鼻子上。
“毒杀我的父王,射杀我的夫君和兄长,桓修玉,你当真以为本郡主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我李绮容今日就是死在这里,血溅东宫!也绝不会听凭你所言,做劳什子皇太女!”
她一步步逼近,讥讽的笑:“你不过是个教坊司出身的舞伎,蒙的祖母的赏识才一步步有了今日,而你非但不感恩,竟然还想着祸乱朝纲,挟持本郡主上位!本郡主再告诉你!”
绮容扬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郡主今日就是死,也绝不会要你得逞!”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手露出藏在袖口的金钗,朝着自己的心口扎去。
“女儿!女儿啊!”沈如柔被禁卫拦着,对着绮容哭天抢地:“你死了,我该怎么活啊!”
绮容将金钗对在胸口,淡淡道:“我死了,您也该收拾收拾了,母亲放心,我和阿爷会在黄泉下等着您的。”
“住口!”
桓修玉终于爆发了,他一把夺下一边薛礼腰间的宝剑,横在了沈如柔的脖颈处,喝道:“李绮容,你真的不管这个妇人的死活吗?!她可是你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