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太困难了，理查德。”

坎昆三世安坐在御花园里的小摇椅上，心安理得地抢走了理查德的经典台词。

“呃……？”理查德扭扭屁股。

他扭得极小心，避免蹭上凉椅上的鸽子屎。

这已经是坎昆连续三天把他找上御花园，却不说到底是因为遇到了什么离谱困难来找他。

而且，为什么是在御花园，而不是在议事厅谈事？

在这三天，为什么坎昆三世似乎一直都坐在小摇椅上，从来没有动过？

“等我看完这些鸽子，再和你说正事。”坎昆三世说，“放心！今晚晚餐前我一定会和你说正事。但现在，让我们先看看鸽子，吾友。”

“咕咕——”群鸽在花园中飞舞。

在理查德离开王都去隔壁奥林王国参加心智法术学国际交流大会的这段日子里，王宫的花园里加装了密密麻麻的鸽笼与鸟架，供鸽子们栖息。

鸽子屎已经堆满了花园，垒在在史上最热的盛夏中晒死的花上。大鹅们徘徊花下，嘎嘎抗议着漫天滑翔的鸽子。

“陛下，陛下！”理查德咳了咳，“昨天您就喊我过来看了一天鸽子，跟我说在晚宴前一定和我说正事。然后您又推到了今天，说今天召我我来，一定说正事。”

“吾友……”坎昆三世面露愧疚与痛苦，“我真的很想和你说正事，今天晚饭一定，一定和你说——我让厨师给小海伦烤头乳猪，如何？”

“唉。”理查德叹了口气。

坎昆三世迷醉地望着翩飞、鸣叫的鸽子。

“但它们真的很美。理查德，你有注意到它们的羽毛吗？夕阳的光照进来时，翅膀的末端是半透明的，像是小小的彩虹。我还小的时候，父王在书房里教我读书时，阳光从玻璃窗穿过，也会在桌面上留下彩虹。”

老理查德也想起了父亲。

“哲学之垩”阿弗多勒德·白垩在理查德年轻时就孤身一人，携带三艘黑船，向世界尽头远航而去。

阿弗多德勒试图探索世界的边界，但再也没了消息。

理查德甚至不知道父亲现在时候还活着。

“那就再看会鸽子吧，吾友。”理查德说。

于是，两位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一同看了半天鸽子。

直到花园中就地举办的小型晚宴结束，烤乳猪烧得滋滋冒油，坎昆三世还是没能和理查德说出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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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小海伦噔噔噔冲下楼，“烤乳猪！居然是烤乳猪！”

“哼。”理查德吩咐随行而来的王宫侍臣帮忙分切好烤乳猪，“陛下送你的。”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给我买。”海伦一撇嘴，“切好了送上来，我一会吃。”

送走侍臣后，理查德上了楼。

楼上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堆炼金零件：秘银曲轴、月光蛛丝、画着附魔秘法纸纸、懊热之晶微型动力熔炉，还有龙皮做的弹性带。

“嗯？”理查德一皱眉。

就在在出差的日子里，小海伦的眷顾神明轮转成了傀儡之神。

宅邸里时光龙神的荒古气息已经散去，小海伦也就捣鼓起这些炼金傀儡来：铁皮的、泥土的、秘银的、黄金的；从外置动力到内生动力，从低智能的指令型到高级的自动型，她全都试了个遍。

问题是，小海伦虽然冒失急躁，但绝不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特别是这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傀儡学材料。

理查德往小海伦房间走去。“海伦？”

卧室里没有回应。

走到门口时，卧室里传来烤乳猪的香气。

理查德眉头皱地更深了。

烤乳猪居然能在海伦的嘴下幸存超过十分钟？

到底有什么那么事情那么紧急，让她顾不上收拾傀儡材料，甚至顾不上吃烤乳猪？

不会出事了吧？理查德心中闪过不妙的念头。

“海伦！”理查德顾不上是不是私闯了少女的卧房，紧张地推门而入——

小海伦正坐在窗前，失神地望着窗外。

月色下，群鸽飞舞。

那盘烤乳猪正随意放在满地散乱的齿轮、连杆与炼金蒙皮上。淡黄色的油脂淌出盘外，在傀儡零件上洒下已半冷凝的瀑布。

“老师？”海伦头也不回，“啊啊，烤乳猪我会吃的！今晚睡前一定吃完！让我先看会鸽子，好吗？”

当第二天理查德再次走进海伦的卧房时，烤乳猪依然放在地上，一动没动。

海伦依然在看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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