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讨论着,赵顼从龙椅上下来,边走边说:“我大宋每年将近花了一亿的钱去了军队里,可如今这些地方将领们竟是会因为拿不到钱儿造反!说出去朕觉着丢脸!钱去哪儿了?去了贪官们的口袋!”
说话间,他走到了文彦博身边,继续说:“自檀渊之盟后,是否以为便没了外敌?朕每日批阅,忘不敢贪图享乐,可某些人却是过得比朕都要舒坦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家都是听过的,某些人位极人臣后,估计也忘记了。朕说的没错吧,文彦博?”
赵顼甚至没有喊他的字,直呼其名。
话音落下,百官们全部停了声音,望向了跪地的文彦博,后者声音颤栗,“臣,知罪。”
赵顼冷哼,“别光知罪呢,告诉大家,犯了什么罪,也好让大家知晓并不是朕凭空污蔑。”
“臣瞒报兵情,对于军饷发放监管不利。”文彦博应的很快,他本想看看有没有人替他求情,可如今陛下发难,却是各个都明哲保身,当初帮他们地方上来可是费了多少钱!他自知到了头,却又不甘,心里又怒骂通州知府是个废物。
心里想着,又听陛下说道:“早年间见父皇处理事务,当昼夜加点,如今朕效仿,却发现仍难以推行各类事情,如这种瞒报绝不止有个例,批阅数久,见不到几封战报,皆是宴请上贡,宛若我大宋在太平盛世那样。今日就连你这样三朝老臣都会犯错,其余人更别提管住心思放在勤政了。”
赵顼当着群臣的面长叹一口气:“文彦博,朕念你三朝老臣,便不革去官职,去你老家当个县令吧。”
文彦博应声:“是。”
说完后,大殿内无人吱声,安静地有些可怖,众人就安静地望着文彦博脱下帽子,一步步往殿外走去。
赵顼等他离去,回到了龙椅上,继续说道:“朕知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曾与他有往来,你们今日这般还在大殿上,应该是庆幸自己没有身在辽和夏。父皇曾与朕说,他满腹经纶,当以拜相,他做这事,上负父皇,中负朕,下负百姓,各位还需以此警言慎行!”
事情说完,又是关于预算表决的。
吵吵闹闹,诸多人对设置预算还是有不一样看法。
诸如工部下提举河渠的李诫说:“每年修缮水利的费用便是无法定论的,比方今年雨季增多,可各地报送的修缮就会增加,再说疏通淤泥,仅需一年或两三年疏通一次便好。若要按平均值,则恐中间大部分多出的钱要进了贪官的袋子!”
赵顼知道他,土木学的鼻祖,营造法式是他的书。
既然专家在,那让专家拟是不会错的,点点头道:“嗯,说得很好,修缮水利还是要设置的,但怎么设置合理,还需你来定个方案。”
他能见得对方脸上激动之色,说话都铿锵有力:“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赵顼看了看司马光,作为翰林学士兼御史中丞在这场辩论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热情,不跟任何人交流,站在那里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他觉着司马光如今同空巢老人没有区别,身边没了文彦博,没了富弼。又是王安石被宠信的时候,确实会比较孤独。
但赵顼可不能让他这样轻松,御史中丞就要做御史中丞的活儿。
监察机制改革也是王安石起草,总要让他发表意见。没了问题,自己的制度改革也才能拿上台面,于是便看向司马光说道:“监察机制改革方面有没有什么意见?这会儿大家都在,提出来看看各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