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南去
“商周之替,以牧野大战为分野,中国进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中央朝廷的文治,便有了,中国真正进入了中央王朝的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周人很聪明,他们把自己的国君叫做‘天子’,尊崇天意,治理天下。周武王就是第一代周天子,他把天下划分为许多的封国,让那些宗室的人纷纷到各地区做小国君。这些都是姜尚和姬旦定下的方略。”
端坐在1854年南海之舟中的老者阿幸翁对孩子们娓娓而言说:
“姬发的几个亲弟弟,都做了大诸侯国的国君,其中周公姬旦被封在鲁国,而姜子牙被分封在了齐国,毕公姬高分封在了魏国,召公姬奭被封到了北边的燕国,泰伯的后人因为在吴地支援东征有功,吴国被确认分封。周武王也封了纣王的儿子武庚来治理朝歌。不过,武王又怕武庚叛周,分商都畿内地为邶、鄘、卫三国,史称‘三监’。殷都以北就叫做邶,由霍叔姬处监之;霍都以东就叫做卫,管叔姬鲜督监之;殷都以西南就叫做鄘,蔡叔姬度监之,也就是建立了霍国、卫国、管国、蔡国等等。何止这些大功臣和大宗亲啊,就是一般的宗亲,如使者姬利,甚至姬发的侍从官姬何,都能获得分封,有了一块土地建了一个国。哦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一心想建一个自己国家的楚人熊丽。他从荆楚匆匆赶到朝歌时,不但仗已经打完了,连周武王的分封也结束了,结果什么也没捞着……”
阿幸翁模仿熊丽那灰溜溜的表情,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孩子们就关切地问:“难道熊丽就这么兴冲冲来回白跑一趟么?”
阿幸翁说:“嗯,当然不会白跑了,而且收获更大。在朝歌,他遇到了一个与他们楚国和有熊氏族很有渊源的人以及她的部族,把他们都接回到了楚国去了,极大地壮大楚人的实力,至少能让他们在南蛮遍布的南方存活下来,并学会很多中原的技术和武艺。”
孩子们纷纷追问:“那是谁呢?”
阿幸翁摇摇头说:“这恐怕是后世都没法知晓的秘密,我是见证者,但却没法跟任何人说。嗯,多年以后,姬发的儿子姬诵在叔叔姬旦的辅佐下,做成了周成王,又追封了一些诸侯。熊丽因为带着楚人在南方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也早早去世了,他的儿子熊狂的儿子熊绎终于被周天子召见,并分封了子爵,楚国也算终于建国了,从有熊的小部落,变成持续八百年的一个大国家,真不知道崇侯虎那次贸然的攻击,对于楚人是福还是祸啊。就像后来,我最尊敬的老师——老子先生所说的,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真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小小的兰芳共和国虽然也不幸被荷兰人给攻灭了,我们跟大家流离失所,漂泊在这茫茫的南海之上,向北而去,但不知将来,或许我们会有一个更大、更美好的兰芳之国呢,对吧,诸位?”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无从想象未来会怎么样,相比较而言,阿幸翁波澜起伏的历史故事倒真的更很吸引他们。如果他的故事能够这么无限制地讲下去,他们倒很愿意在这南海之上永远地漂流下去,只到听故事讲完的那一天。
阿幸翁欲言又止的要说秘密是,他真的知道熊丽接走的是谁,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白鹿族小公主:
那一天,在大商宗庙之中,巨红的天决从青铜的链条上滚落下来。少年幸眼睁睁看着火球在他最近的地方膨胀爆炸,吓得几乎要死去。这两年,他被崇侯虎绑架着,像一只小犬那样整天被铜链和木枷拴着,在朝歌四郊和山地间奔走,吃尽了苦头。他看到那姬旦门下的七个剑客,总是远远近近地跟从着自己和崇侯虎,却从来不肯出手搭救。他们似乎有耐心地等着谁的出现。
少年幸以为这样凄苦的奴囚生涯会一直继续下去,至少还有一份平安,却想不到有一天他被带到了大商宗庙内捆绑在一个大鼎之下,成为了诱饵,被从天而降的超巨大电流一次一次冲击。巨大的雷电冲击,已经冲坏了少年幸的头脑,破坏了那个他一直依赖的“泰坦”防卫,也切断了他和青鸟之间的联络。他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孤儿,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也没有人能够拯救他。
当那个红色火球慢慢向前滚落之时,少年幸突然想起了龙伯教会他的那首古谣: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