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进了佛堂,说是为外头流离失所的百姓祈福。
“她去了佛堂?”凝霜忍不住笑道。
乌云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凝霜。
听完只觉得气愤。
既然知道皇后仁善,又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人的贪念是止不住的,有恶报的另有其人。
凝霜恰好在修剪花枝,突然将最大最艳的一朵剪下:“继续办下去吧。”
乌云有些犹豫:“娘娘,在佛堂办这种事会不会不太好?”
“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凝霜道:“去办吧,菩萨会保佑我们的。”
云妃进佛堂为百姓祈福后,李妃也跟着前去凑热闹。
满朝文武几乎将云妃和李妃夸耀得天上有地下无,堪称活菩萨降世。
隐隐有些盖过了凝霜。
凝霜倒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根据奏折上述,已经开始有流民进入京城了。
怎么安置这些人是萧时衍该操心的事情,凝霜带头捐出了一些金银首饰,换了些米粮,在京城外铺设粥棚,连着黎氏族人也一块动了起来。
外头喧闹了好些天,忽然像是被打了一棒子,如梦初醒。
如今这些人最需要的便是温饱,宸贵妃身为外族人愿意捐献银两,铺设粥棚,可云妃在佛堂前祈福,能当饭吃吗?!
云家可是名门望族,改朝换代没受到多少影响,黎氏可实打实被抄了一遍家,依旧是愿意帮助百姓。
在哄哄闹闹的时候,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奏折递上前去。
帝王震怒。
云妃亲族在黄河边侵占田地,导致各地知府无法提前建立防洪水坝,甚至在洪水来临之际,仍然在阻挠知府的行动。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连凝霜听到消息,也吃了一惊。
萧岳做事……当真果断。
云氏往皇帝后宫安插人,这是哪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即便是萧岳登基了,他知道的第一反应也是清算云家。
凝霜一声不吭,慢慢收集好证据,将云氏笼络的宫人整理出一个名录,递交给了萧时衍还有太后等人。
六局四司,有五位尚宫是云氏的人,每个宫的娘娘身边都有安插眼线,甚至连刘成收的两个干儿子,也有一位是云氏的人。
萧时衍倒还算是平静,为干儿子掏心掏肺的刘成没险些疯了。
他们这些太监最爱养几个儿子接班养老,一是能够为下一位皇子培养贴身的内侍,二是毕竟没有后代了,总想有个人来日后为自己扫坟。
偏偏云氏安插的,还是刘成觉得最乖巧听话的那一位!
外头如何乱套,云妃安然坐在佛堂,抄完最后一卷佛经。
宫女端了水上前为主子净手,云妃波澜不惊地擦干净指尖,揉了揉眉心。
李妃格外焦急:“乱了,外边全乱了,莫非真的遭了鬼……不然怎会这般水逆。”
“鬼神,都是莫须有的事情。”云妃再度道。
此话说出来,自己也未免有些心虚。
于是再度找人拿了纸笔,抄写佛经。
李妃这次瞧过去,瞳孔微缩。
这哪是什么祈福超度的佛经,分明是镇压恶鬼的……
私底下两人为仁熹皇后祈福,无非是想求个心安,免得皇后作祟。
可这镇压恶鬼,分明是想让仁熹皇后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李妃赶紧拦住她,“有这些时候……不如我们也跟着宸贵妃捐献些银两,铺设粥棚救灾。”
“即便捐得少,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云妃忍不住惨笑:“这是能堵住的?”
“百姓如何,与我们这些后妃又有什么关系,宸贵妃惺惺作态之举,我们是半点也不能学。”
“现在跟着捐献银两,捐多少,如何捐,都少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铺设粥棚是朝堂该做的事情,我们不必操心,做多错多。”
李妃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下去。
即便是做多错多,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她一声不吭,也跟着云妃抄起佛经来。
为了做戏做足,两人慢慢抄到了晚上,宫女点上烛火,看着跳跃的火苗,李妃不知怎的,想到老一辈人留下的话。
夜间最好不要在佛堂中。
白日里此处是清净之地,夜间佛祖怜悯,会收留在外的孤魂野鬼。
她不禁抬头看那佛像,香案上的经幡飘来飘去,菩萨低眉,李妃无意与金身塑像对视,平日里慈祥的弥陀怎么瞧都有了几分可怖。
“再去点几根蜡烛来。”李妃吩咐道。
宫女不明所以,将蜡烛点上。
外头的风忽然大了,吹得门窗吱呀作响。
李妃越听浑身越是发颤,又说:“有些冷,将门窗都关上吧。”
门窗都关好,风声总算平稳一些,蜡烛跳跃得不再强烈。
只是木窗子砰砰作响,似是有鬼敲门。
她不禁瑟缩几分,看四周侍奉的宫人,稍微安心一些。
虽说屋内阳气不太旺盛,全都是女人,还有些没根的阴柔太监,但总归是人多好抱团。
这么多人在这儿,一人一棍也能将作祟鬼魂赶跑。
偏生这个时候,云妃唤宫女端了火盆来。
这些天抄下的所有佛经,她都要烧了。
不管是超度、祈福还是镇压恶鬼,一并烧给仁熹皇后,仿佛这般才能够心安。
宫女端了火盆来,橘黄色的火光照映在云妃脸上。
配上云妃此时面无表情,李妃在对面看着,总觉得诡异至极。
忽然,云妃从袖中掏出一个诡异的小人偶。
李妃慢慢瞪大眼睛。
上边写着沈皇后的生辰八字,还扎着许多针,分明是巫蛊用的小人。
云妃道:“这些天总是难以心安,便托人去问了问,说是此举能将作祟的鬼魂收服,再将小人偶焚烧,便可以保佑安宁。”
“也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这几日,我的确睡得安稳一些。”
云妃将小人偶扔进火盆,里头忽的窜起猛烈的火苗。
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显得四周安宁。
李妃心神逐渐稳定下来之时,一名宫女突然猛退一步:“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