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小鱼镇,伴随着秋风瑟瑟,枯叶化作黄色蝴蝶翩翩起舞,落入行人肩头。
“轰——”
一团烈火自一座漆黑院落的巨型火炉升起,宛若焚烧秋日的烛光。
火炉外,一个简易架子上躺着的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胸口位置被鲜血染红。
架子旁边,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往火炉中添柴,身后站着的是一老一少两位粗布麻衣的小鱼镇居民。
白袍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声抽泣的老人,出声安慰道:“李奶奶,节哀顺变。”
李奶奶的孙子在其身边不断安抚着长辈悲痛的心,对着白袍少年声音苦痛地说道:“墨哥,我父亲的事……麻烦你了。”
“谈不上,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墨轻轻摇头。
他是一年前来到这里居住的人,当日大雪纷飞,小鱼镇的仇师傅将他从冰天雪地里捡了回来。
醒来后的陈墨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至于身世,忘得一干二净。
仇师傅见他是个苦命人,心生怜悯,在朝廷那里给他讨了个焚尸匠的活计,这一干,就是一年。
观察火炉内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顶点,他抓着架子一把将尸体送进了火炉,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从火炉内传出。
一老一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陈墨却仍旧面无表情的继续往火炉里添着柴火。
半刻钟后,他手中抱着一个骨灰坛和一块木牌来到了二人身前。
“这是李叔的骨灰,回家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吧。”
与他同龄的少年满脸悲痛地接过骨灰坛,声音颤抖的道谢。
陈墨依旧摇头,将二人送出院落后,拿着木牌朝远处走去。
来到小鱼镇官府门祇前,他对着门外看守的两名身穿朝廷服饰的人点头示意,然后走进了官府。
将木牌放在一张棕红色的桌上,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李家当家李文,于凌晨五点在后山捕猎被猛虎所伤,不治身亡,这是他的焚烧牌。”
桌前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拿起木牌端详片刻,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凭证交给他,并说道:“小墨啊,这一年真是苦了你了,天天和尸体打交道,连话都比以前少了。”
小鱼镇死亡率不低,平均七天就会有五人死亡,这一年来陈墨接手的尸体不计其数。
长久接触尸体,导致他失去了情绪,遇到问题,只会摇头否定。
“怎么会,要不是朝廷给了我这个活计,小子早就死在去年冬天了,说起来,小子还应该感谢朝廷。”
八字胡顺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小鱼镇缺一个焚尸匠,仇师傅又刚好推荐你,当不得什么感谢。”
说罢,他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锭银子,“焚烧一具尸体,只有五钱,这银子你拿着添点过冬的衣裳。”
“不可,万万不可,”陈墨当即拒绝,后退两步道,“小子虽然日子清贫,但是仍然过得下去,大人就别折损小子了。”
八字胡拿着银子的手顿在半空,好半晌后才收回手,自嘲地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穷讲究,不要就算了,回去吧。”
“小子告退。”
陈墨拿着焚烧尸体的凭证退出这间屋子,来到另一间屋子内,将凭证交给了里面当差的人。
此人名叫孙进,穿着淡蓝色的官服,撑着脑袋睡觉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据说是之前被野狗咬的。
听到陈墨进来的动静,他抬头看去,笑道:“墨哥来了?”
陈墨点头不语,静静地等着他给自己拿工钱。
见他不搭理自己,孙进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将凭证放到柜子里取出了五钱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