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油盐不进,灸烛缓缓开口道:
“郑氏富足,再备口棺,不过顷刻!公子可要行这陪葬之孝举?我定亲笔而书,于后定传颂百年!”
这赤裸裸的威胁,再加上姜铭脸上和肩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继续犟,恐怕他面前这个疯女人真能杀了他给这老头子陪葬,思索再三,跪了下去。
“爷爷,您走好啊!”
一边磕头,一边偷瞄灸烛的表情。
郑午在门外听见自家公子的声音,这才推开灵堂的门,重新让家仆入内各司其职。
天色见亮,讣告也传至各家,来悼念之人随着泛亮的天色也逐渐多了起来。
姜铭如同机器一般给来悼念的宾客鞠躬回礼,这来来回回几日过去,他便已经麻木,见人便想弯腰鞠上一躬。
郑氏乃是沁阳大姓,祖上又开国有功,虽为末商,但也是官字开头的,郑氏家主郑之语逝世,来吊唁之人皆身份不凡,故而停灵这几日,族中血脉并无起事争闹者。
平静的日子截止在了郑老太爷入土之日,郑氏一行,上一刻还在心平气和的送棺入土,可下刻宾客散尽,回去,便各副面孔。
那日要祭了姜铭的两位郑家女婿,此刻又成了先行军,堵在主宅厅内。
“丈人膝下三女一子,舅兄夫妇早已离世,大姐也出走黔山不问尘世,如今老太爷也去了,这郑家财产是时候由我们分了才是正理!”
“正是这番道理!”
“......”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帮腔,越说越觉得自己所提甚合道理。
族中旁系和族老亦是出言为自己争夺,丝毫忘却郑老太爷方才入殓,尸骨都还未寒。
灸烛和郑午站在侧厅听着这群人的各自遐想,不禁心寒发笑,姜铭蹲坐在一旁大口吃着点心,一边又时不时看一眼一脸忧思的灸烛,生怕她突然转身来骂上自己两句。
这时侍者来请,说着当地州官已到正厅。
“走吧!”
姜铭慌忙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点心,擦了擦自己的嘴,赶紧跟着他们去了正厅。
灸烛带着姜铭向州官一行见了礼,随及说道:
“今日出已故老太爷的遗贴请诸位大人辛苦跑这一趟,是为郑氏家主的遗嘱做个见证!”
灸烛话还未说完,等不及的三女婿便开口说道:
“见证什么?老太爷虚弱许久,哪有力气写遗嘱?”
“正是,定是你们合谋伪造!意欲让郑曳稍这小儿私吞家财!”
“......”
一时之间厅内嘈杂不已,郑午见状厉声喝著:
“住口!太爷方才下葬,尔等小辈便在上官大人面前丢他老人家的脸!”
郑午是郑之语的左右手,郑家的大管家,又是自小跟着郑之语的人,故而说话有些分量。
“请上官见证!请族老见证!此乃家主遗笔!”
随后,郑午将手中的卷轴打开,念道:
“吾命苍矣,自知不久与世,故而留下此笔!郑氏一族,承皇恩浩荡,掌兵器之造,历年兢业,望吾孙曳稍省之。
另,吾孙,灸烛高才,暂行家主之智,掌兵图,号暗卫!
若曳稍终其不才,陈郡谢灸烛,可更姓代之!郑之语绝书!”
郑之语的遗书刚刚念完,便又是一阵争论:
“什么!陈郡谢氏?你可看清楚了?”
“这跟直接将家财交给她有什么分别?”
“你当真没有念错?更姓代之?”
“这无姓家奴,何时竟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