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世,也没人帮他照顾女儿,卫显祖抱着女儿,跟着火葬场的车,随车来的员工似乎看惯了这种人情冷暖,他们不发一言,帮卫显祖处理好一切。
为了给妻子治病,他身上已经不剩什么钱了,他看着大厅里陈列的骨灰盒,最便宜的八百。
他咬了咬牙,没有买,拿出来妻子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包,走到二号炉的出口。
他将骨灰捡到这个包里,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抱着皮包,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小小的卫铮似乎知道父亲的不易,她懂事的没哭没闹,也没有说过什么找妈妈的话。卫显祖没钱买墓地,他将妻子的骨灰带回家,放在她的衣柜里。
房子是他租的,怕房东知道不再续租,他不敢将妻子已经去世和这间房子里存有骨灰的事说出去。
从那天起,他便发誓,要有钱。
但当时的他是没有方向的,只知道要有钱,可怎么变有钱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只能抱着女儿,四处游荡,想在城市里寻找一个机会。
然而机会又不像蚂蚁,随处可见,卫显祖本性上又是个善良人,因此一直就是在勉强维持温饱水平。
就算再善良的人,再这种日复一日的磋磨之下,心态也会产生变化,随着身体日渐消瘦,卫显祖连面相都变了,两只眼球前突,眼窝凹陷,颧骨高耸,整个人充斥着乖张戾气。
这天,他又刚失业,原本打零工的工程队完工了,人家整队转移去下一个地方了,他因为带着女儿干活不方便,工程队老板早就想辞退他了,趁着一个小活完工,老板当天就给他结清了全部工资。
卫显祖拿着辛辛苦苦三个月挣来的六千块钱,来到了路边一个小饭店,要了一斤散装白酒,自打妻子去世后,为了照顾女儿,他再没喝过酒,但是今天,不喝点酒他觉得自己要熬不下去了。
酒上来,他空腹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自口中传递到胃,整个食道被灼烧的发痛,他红着眼,吃了两口才。
卫铮三岁了,卫显祖把她放在自己身边靠墙的椅子上,用自己的身子将她和走道上的人来人往隔绝开。
卫铮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自己吃饭,不声不响。
卫显祖看着女儿,忽然一股热泪就流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闷下一口酒。
一群黄毛青年吵吵嚷嚷走了进来,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他们大喊大叫的坐下,张牙舞爪的点菜,又要了两箱啤酒,冰凉的啤酒上来,不论男女都嘻嘻哈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显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儿,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长大了,也变成这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跟一群小混混深夜到街头来喝啤酒,自己会不会发疯。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吵闹声中,他继续吃喝自己的,一直到酒喝完,桌上还剩两个菜,他找店家要了一个塑料袋,把两个菜一股脑倒在一起,拎着往外走,他摇摇晃晃抱着女儿,想去找个小旅馆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