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日，何充修炼完毕，便敲响了缘素的门。

“何事？”

“申姑娘邀我二人申时去她家，我寻思这已经未时；我们此刻出发，一个时辰赶路也差不多。”

从外城到内城，若是光凭脚力，还真得走上个把时辰。

缘素摇摇头，“你去吧，我不喜喧嚣。”

“呵！在这待着反正也无趣，还不如同行。你不喜喧嚣，呆在一旁不言语就是了。”

缘素反问：“既然不言不语，那又何必前往？”

“填肚子啊！你想，申姑娘肯定准备了诸般吃食，到那随便扫荡扫荡，晚饭的钱就省下来了。”

“阿弥陀佛。”缘素又竖起左掌，“道玄，你贪念太重。先前与人求挂时，我就不赞成不收钱，到如今，你不仅不知改进，反而变本加厉。”

“哪里贪心了，赚点钱有错吗？我一个人要养活整个太清观，很难得好嘛！不仅我们两个人的嘴等着吃饭，光是观内那些陈旧腐败的雕像，全部换新的花销就不计其数。”

缘素憋了两息，淡淡道，“我花你的钱，我会还的。”

“是吗？”何充开始给他算起账来，“我给你师父买骨灰罐的钱，你还一分未还，对吧？这几日的三餐，加起来又快一两了，敢问缘素小师父，你准备怎么还呢？”

缘素涨红了脸。

“账呢，是越还越多的。我也不急，只要你听我的话，还可以呆在这太清观内。况且我也从未为难于你，只是去赴个约会，这有何难？”

缘素还是犹豫不定，“可是我近日已经摸到二阶门槛，若是专心潜修，想必很快就可踏入二阶。”

言外之意：你不要浪费我时间。

何充浅笑一声，“巧了，我正好也摸到一阶门槛了。你也不必太急，待我二人同时进阶了，我们一同去猎杀妖兽。”

缘素摇头，“不，我不猎杀妖兽。”

何充一愣，旋即明白佛家不杀生。

“行行行，到时候我给你买现成的兽核行了吧？”

“走吧，要不然晚饭没得吃喽！”

何充转过身，缘素略作犹豫，还是跟上了。

............

申府下人将二人从前门领入，穿过众多假山流水，来到后庭。

后院没什么建筑，只有回廊四通八达，呈交替状。回廊之间，景象各不相同；有的是一池荷香；有的是松林丛丛；百转千回、一步一景。

绕了许久，二人转过一个拐角，眼前景象蓦然明朗，一方硕大亭子矗立其间，许多男女谈笑其中。

高蒙人多面色白净，那男子如朗朗松风，女子如绵长春江，眸子泛着眼波，能给你漾出水来。

倒是一派好风景！

香香率先发现了何充，笑着迎上前来。

“原是道长，有失远迎，这边请。”

“香香姑娘，这申家，为何布置如此多的景观？身处其中，竟没有丝毫市井之感。”

香香笑道，“我那舅舅虽是个商人，但也学过些许园林布景；他常研究此道，用他的话说，这叫‘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闹市待久了，还是在此处寻一片安静来的好。”

何充点点头，“不想申老爷竟有如此情趣，有机会，在下真想认识一二。”

香香摇头，“今日怕是不便，舅舅他出门不在家。不过这里的客人可不少，说不定还有道长聊得来的。”

何充笑着点头，目光扫过一圈，将众人尽揽入眼底。而作为新客，又是着装、身份特殊的新客，二人也收到大量目光。

何充扫到一人，心中微惊，唰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