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始...其名为渊。其上接极北,下引川流...富冰晶,育奇珍...有鸟焉...谓之曰鹏...”
高高的日头之下,一座矮墙砌成的大院里,一名身穿书生袍的老者,正一边踱步,一边提着嗓子,慢悠悠地吟诵着。
念不到两句,老者脚步一顿,一个转身朝向院子中央,右手的尺条在左手中啪啪拍了两下,朗声道:“刚刚讲的这一段,有谁知道是什么含义吗?”
在他的面前,是歪七扭八的几张小凳,四五个六七岁的小童正没精打采地坐着,东张西望,一看心思就不在这里。几个小童面前是一张长桌,权当是教案了。
虽是干冷的气节,但高悬的日光依然晒人,也难怪诸小童心浮气躁。
老者翻了翻白眼,对眼前的场景见怪不怪,但还是伸出戒尺,在面前一个扣着指缝的小童肩上轻轻一点:“小虎,你说说是什么意思啊?”
小虎身躯一震,圆溜溜的脑袋忽地一下抬了起来,头上扎着的两只小羊角滴溜溜颤个不停:“哎...哎...先生,应该是说...是说...有个地方,叫做北...北...”
老者干咳一声,提醒道:“北冥。”
“啊!对对对,叫做北冥,那里有很多的冰晶,有很多的....哎,先生,冰晶是什么呀?”答不到两句,小虎就摇头晃脑,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
教书的老人默默地叹气,回答道:“冰晶,就是冰雪结成的晶体,像亮晶晶的石头,只有极寒冷极寒冷的地方才能结出。”
“很冷的地方!”另一个小童来了兴致:“咱们旁边的雪狼山,不就是很冷的地方吗!阿爹每天上山都要穿得厚实厚实的!回家以后棉衣兜里都是雪呢!!”说着指了指南边的一片高高的山林。
“对呀对呀,爹爹也说山里冷得很呢。”
这下几个小童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说起了雪狼山的事情,从自己的爹爹每日怎么怎么进山砍柴,说到自家母亲前几日跟着穿行雪狼山的商队进城卖自家硝制的皮货,场面顿时吵闹不堪。
眼看着是教不下去了,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桌旁,正想着敲敲桌子,布置下今日的功课。只见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人,身着厚实的织锦长衣,气度雍容。他手里拎着一壶温茶,笑着递给老者,说到:“李先生今日辛苦了,已经上了一个多时辰的课了,先生喝点茶水歇歇吧。”
李先生见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一下四方巾,双手接过茶壶,言道:“哪里,哪里!时辰到了,赵家主差个下人来唤一声便是,如此实在愧煞老夫了。”
嘴上一边说着惭愧,李先生手上却一点都不耽搁,捧着茶壶就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随后长出了一口浊气,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看来确实是口干舌燥得很了。
那姓赵的中年人见之莞尔,默默地等他喝完放下茶壶,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道:“李先生,这是您这个月教书的奉金,我代孩子们的父母一起交给给您了,还请收下。”
李先生依然恭恭敬敬双手收下,礼数甚周,说了不少不敢当之类的话。
这时,几个孩童跳下凳子,纷纷凑上来,围在那姓赵的中年人身边,一双双小手拉着他的衣角上蹿下跳。小虎带头叫道:“赵伯伯!赵伯伯!今天是散学了吧?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呀!”
这孩子古灵精的,想趁着先生来不及布置功课就直接散学回家。另外几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一般的心思,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附和。
姓赵的中年人一脸乐呵呵的,随口问了几句诸如今天学了什么呀,大家有没有惹先生生气啊之类的话,就打发孩子们回去了。众小孩当即一声欢呼,争先恐后地奔出了院子,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李先生看着孩子们逃走,也没有出声,只是淡淡一笑。
就算布置了功课你们也不会用功的,不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