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见状,袖袍一挥,率领数名同僚,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内阁的重重门扉。
“诸位同僚,圣上已微服私访南海子,而徐光启正于彼处操练精兵。
望诸位速速随本辅及辅臣,共赴南海子,恭迎圣驾归来。”
韩爌一出内阁,便急召京中各衙门官员,通报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文官们闻讯,无不心急如焚,皇帝涉足军权,实乃大忌,更何况此刻竟亲临南海子,与徐光启练兵之地仅一步之遥,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陛下啊,宫中安逸岂不乐哉?
何必涉足尘世纷扰,更勿论染指军权,此举岂非触动了士人阶层的底线?”
午餐时分,朱由校随意从锅中舀取一碗白饭,此举非为随意,实乃谨慎自保。
在士兵们的山呼万岁中,他带着士卒的感激之情,完成了这顿简朴的午餐。
在那愚昧未开的年代,底层民众的感恩如此纯真,所求不过温饱而已。
饭后,朱由校与张维贤、徐光启并肩坐于小丘之上,凝视着下方士气高昂的操练场景。
忽而,他悠悠开口,提及了河间王张玉的英勇事迹,言辞间充满了对往昔辉煌的缅怀。
“张卿家,不知你能否承继先祖之遗风,再续辉煌?”
他目光炯炯,询问着身旁略显拘谨的张维贤。
张维贤闻言,心领神会,皇帝之意,乃欲收其为心腹。
他连忙起身,单膝跪地,誓言旦旦:
“臣虽不才,但时刻以先祖为荣,勤勉不辍。
若陛下有命,臣愿提剑上马,为陛下荡平天下奸佞。”
“好!”
朱由校拍肩以示嘉许,随即话锋一转,谈及大明军备之颓势,言辞中不乏忧虑与决心。
他提及徐光启练兵之艰难,并宣布将内帑之银拨付于军,以解燃眉之急。
“徐爱卿乃世间奇才,仅以练兵为任,实乃大材小用。
朕欲命你接替其位,与钱将军共赴南海子,重振我大明军威。你可愿担此重任?”
“臣愿往!”张维贤毫不迟疑地回答。
朱由校点头应允,转而向徐光启交代了交接事宜,并委以他十日后的新任务。
徐光启心知皇帝之意,领旨而去,未有丝毫怨言。
临别之际,朱由校又关切起张维贤的家事来,询问其长子长孙的年龄,并提议让长子随父练兵,长孙则入宫伴读。
张维贤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此言非恩赐,实为千钧之托。”朱由校轻摇首,语重心长。
“京营自英宗朝起,荒废已久,难当重任。
今委你重任,财粮无虞,望你铸就铁军,以备朕之大计。
你英国公府世代掌舵京营,家学渊源,定不负朕望,亦勿使先祖荣光蒙尘。”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速归府邸安排琐事,此后,便在这南海子深处,锤炼精兵。”
与张维贤一番深谈后,朱由校独坐山巅,静观军容,随后遣张、徐二人随钱世桢研习兵法,方携侍从太监,缓缓步入旧衙门提督府邸。
莫问缘何不入庑殿行宫,彼处早已荒废,不堪栖身。
忆往昔隆庆二年,明穆宗耽于后宫之乐,欲游南海子,以“海子之美,左右皆赞”为由,不顾徐阶等大臣劝阻。
及至,方见满目荆棘,宫室破败,遂懊悔而归,匆匆返宫。
此时之提督府,非后世螨清之皇家别苑,仅乃提督太监日常居所,三进院落,朴素无华。
昨日已遣宦官整饬一新,朱由校至此,不过是“拎包入住”,待侍从安置妥当,即召王末前来复命。
“朕之所托,皆已筹备妥当乎?”
“回禀陛下,一切皆已就绪。”王末应声,引领朱由校巡视府内。
“遵陛下旨意,精选厨娘十人,皆良家出身,清白无瑕;名医三位,京城闻名,家眷亦已安顿于南海子。
此外,刘公公自净军中精选壮士二百,皆经奴婢严查,布防于府内外,皆可靠之人。”
步入侧堂,王末续道:“黑板粉笔,亦已连夜赶制完成,供陛下使用。”
审视之下,朱由校面露满意之色,赐银五十两以奖其功。
“王末,你办得甚好,此赏你当之无愧。”
王末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心中更重皇帝之赞誉,远超金银之赐。
挥手遣退王末,朱由校悠然躺于太师椅中,闭目沉思,筹谋未来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