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今朝之君,或可位列大明史上,除太祖、成祖外,初登大宝即掌乾坤之强者。
后宫寂寥,无后无母仪,独郑贵妃孤立,朝野侧目。
前朝景象,异于嘉靖之时。
杨廷和因拥戴之功,聚文臣之众,与嘉靖之志相左,虽终遭嘉靖清算,然时已蹉跎。
万历遗下的帝国,虽满目疮痍,朝堂却较为清明。
光宗之胡乱拔擢,经朱由校数度整顿,留下者皆能纳谏之贤。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帝之爱才务实,悄然间,外廷风气为之一变。
未及两日,赋税考成之法已呈御案之上。
韩爌、周应秋、李汝华、张问达四人侍立,目睹圣上审阅奏章。
韩爌轻声谏言:“陛下,考成法再行,臣等皆赞同,唯虑刑罚过重。”
帝笑曰:“重乎?朕以为犹轻。”言罢,挥毫盖印,交付刘时敏。
“大明现状,尔等心知肚明。不重典治吏,朕恐重蹈煤山覆辙。”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无人敢应,恐触霉头。
“考成法即此施行,望卿等恪尽职守。”
朱由校转对张问达道:“都察院需速立章程,明察秋毫,勿使御史、给事中越权行事。”
张问达领命而去,誓将整顿各道。
“李卿,京畿田亩、人口清查,户部当仁不让,州县力行。
速办理汝华领旨,与袁侍郎议定策略,拟丈量田亩,重编地契,再造鱼鳞册,以清疆界。
帝首肯其策,并嘱都察院监之,以防贪腐横行,欺压百姓。
张问达再拜领命,众臣退,京中因田亩清查之事再起波澜,市井议论纷纷。
大明自古非守旧之地,其民善于变通,于祖制间游刃有余,寻觅革新之隙。
此刻,明智之士皆洞悉,大明已至非变不可之境。
皇恩浩荡,实俸京官,诸党不谋而合,共议清查田亩之要务,势在必行。
《优免新例》一出,大明税基受损,若不及时修补,百官俸禄恐难以为继,内帑之银,岂能年年外借?
至于触动既得利益,引发民乱之忧,实属多虑。大明士民,受儒学熏陶,道德高尚,尤以青年才俊,血气方刚,勇于担当。
增俸足禄,足以吸引众多青年才俊归心于皇权之下,谁愿背负贪腐之名,而弃朝廷之厚禄?
贪腐之徒,多为世故老练之辈。
随着议政深入,加税之议亦浮出水面,东林、齐楚浙等党,非但外争,内亦纷争。
东林党内,叶向高主张矿税,而韩爌、张问达则力推田税,各执一词。
朱由校居南海子,日操两卫,冷眼观京城风云。
党争喧嚣,他却不以为意,深知皇权强则党争息。
商鞅徙木立信,变法成功,得益于秦孝公之全力支持;而秦惠文王时,公子虔、公孙贾因犯禁受罚,更显变法之决心。
反观王安石变法,元佑、元丰两党相争,从神宗至哲宗,党争不息,苏轼等人屡遭贬谪,直至蔡京以“元佑党籍碑”终结党争,然党争之祸,终未绝迹。
党争之下,文官节操日衰,北宋由范仲淹、富弼之高尚,渐至王安石、韩琦之时,仅余及格之姿,及至新旧党争最烈,士大夫节操底线一再突破,宣和、靖康之际,更是令人唏嘘。
大明亦未能免俗,君子不党,小人党而不群,皆因利字当头。
朱由校深谙此道,亲自下场,以雷霆手段平息党争,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党派。
正如历史所鉴,武则天兼用狄仁杰与来俊臣,嘉靖并重海瑞与严嵩,皆因用人之道在于才而非党。
朱由校之举,亦是此理,大明未来,或可因此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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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末年,腊月之初,历经月余风霜洗礼,祖大寿率领铁骑,终抵京师。
同赴盛会的,尚有山海关轻骑简从的赵率教,二人并肩,将麾下雄师安顿于南海子东红门之外,旋即步入皇家苑囿。
在宦官细心服侍下,二人换上御赐新袍,熠熠生辉,步入旧衙大堂,躬身行礼,齐声颂道:“末将赵率教/祖大寿,叩请圣上龙体康泰。”
“朕躬安,二位爱卿平身。”朱由校搁下案牍,目光温和地望向二人。
赵率教,年逾五旬,曾官拜延绥参将,因谗言中伤而卸甲归田。
萨尔浒烽火连天,其叔祖赵梦麟以副总兵之尊,挂宣抚总兵印援辽,赵率教亦随军出征,家丁誓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