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时候,秦氏却怀孕了。
而且谢老爷专门请老大夫来看过,她的怀相也是个男胎。
柏氏很清楚,若是叫秦氏生下嫡长子,那谢府就没有她们母子什么事了。
日后谢老爷去世,不过就是给一笔银子,让他们母子分家去单独过活。
柏氏被日渐膨胀的野心,却不肯就这么将就一世。
她想,真要论起来,自己的出身门第,都不在秦氏之下,要将她取而代之,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她接近了秦氏的陪嫁丫鬟笼玉,知道她家中有个好赌的父亲之后,打断了笼玉父亲的双腿,逼他签下了欠十万白银的欠条。
然后拿着这个去威胁笼玉替她做事,笼玉虽然不情愿,但无奈她只是一个丫鬟,哪里斗得过在谢府已经算是只手遮天的柏氏,只好按对方的吩咐办事。
柏氏要她做的,便是在秦氏的饮食中下玉芙蓉这种毒药。
笼玉一直听柏氏说,这种毒药只会让人头晕目眩,而不会导致什么严重后果,才愿意去做这事。
谁知在孕晚期,秦氏却频频晕倒,醒来之后记忆减退许多,以至于腹中的孩子虽然顺利生下来,却也十分孱弱。
笼玉不敢再替柏氏下毒,但柏氏都做到了这份上,自然要做到底了。
那一日,谢老爷恰好出门了不在府里,被柏氏抓住机会,溜进正院里,装扮成丫鬟的模样,给秦氏的鸡汤中下了一包玉芙蓉的毒药粉末。
随后,她将喝下毒汤后就已经不省人事的秦氏搀扶着,来到了湖边,把人丢了进去,伪造成失足落水的模样。
事后,再威胁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笼玉。
之前秦氏每日喝的补气血的鸡汤都是她在负责,笼玉每日都接触了,一旦被查,是必定要背负杀主这个罪名的。
而奴婢弑主,刑罚十分严苛,或许会被活活打死,还会连累家人一起陪葬!
笼玉害怕之下,当晚就趁人不留神,把秦氏用过的,有毒的那些碗筷全都打包起来,夜晚逃出。
她来到庄子上,把父母亲人都接走了。
赶了十多日的山路,才在山林中落脚,从此住了下来。
但害死秦氏的愧疚和对小公子的担忧,一直折磨着她,让她夜不能寐。
于是她这几年频频回到京城中,在谢府附近游荡,有时远远地看谢蘅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但有好几回,她却碰上了柏氏,二人打了个照面。
柏氏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愣在原地。她反应很快地转身钻进了人群中,方才得以逃脱。
“我如今回来,就是听说蘅哥儿出息了,才敢来揭发柏氏的罪行!”
笼玉说着,从自己带来的包袱中,拿出一堆碗筷茶具。
“这些就是二十年前,柏夫人让我给秦夫人下毒的证据!”
仵作上前检验过后,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些果真是二十年的器具,而且的确残留了玉芙蓉的毒。”
柏氏腿软地跌坐在地上,面色灰败,知道自己这下是逃脱不了罪责了。
从定阳侯府出来,谢蘅的神色是难得的轻松。
柳月伸手拽住他的指尖,二人转过头相视一笑,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害人会上瘾,柏氏在害了秦氏之后,还害死了两个姨娘,把谢老爷也毒杀了。
这些事情都拔出萝卜带出泥地展露在世人面前,刑部上书呈报给了天子。
天子亲自下令,要处死这个一生作恶多端的女人。
柳月还听说谢锦上书替母亲脱罪求情,却被天子斥责了一番“是非不分、糊涂至此”。
随后直接将他罢官了,如今谢锦空守着一个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在定阳侯府坐吃山空。
他是吃不了太久的,柳月听说定阳侯府没了赚钱的营生,月钱都发不起了。
连妾室都接连跑了两个,仪琴就在其中。
等待谢锦的,将会是孤苦老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