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埠以来,福建独占两席,海运逐渐发展起来。不仅外国商船往来不断,台湾商船也往来不断。
这天上午的时候,码头上热闹非凡。从台湾来的客商林家英已经采买了几船货物,准备明天返航。傍晚的时候,码头上清静了不少,看着伙计们已经把货船整理好了,就打发伙计们上岸去放松放松,自己则坐在船头,看着货物,抽袋烟休息会。想着自己离家已经有段时间了,马上就能回家看见老婆孩子,倒是有点归心似箭。
正在这时,从远处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人,看得出此人已经受伤了,他的后面还有很多人的呼喊声。林家英心想,应该是官府又在捉拿什么要犯,这年月这种情况太多了,林家英并不想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等那人越来越近,只见他捂着胸口有些踉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林家英差点没喊出口,这人不是顺天镖局的杨志新吗?怎么惹上了官府?
原来林家英之前因为托顺天镖局走过一趟标,走镖的镖师正是杨志新。林家英自己虽然不会武功,但是非常喜欢结交各路英雄豪杰。因这趟镖,林家英与杨志新就认识了,每次林家英来大陆,得空了都请杨志新吃吃茶,相互聊点江湖上的事情。这次因为采买的货物多,有点忙就没去找杨志新。没想到,两人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
杨志新当然也认出了林家英,但是二人其实并无深交,况且杨志新也不想连累林家英,因此并不打招呼,准备继续前行。但是他因为受伤,又经过剧烈运动,这会有些眩晕,差点晕倒。林加英看出来,他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杨兄,快到我船上暂且一避。”林家英急忙喊道。
说着林家英跳下了船,赶紧扶住了杨志新。杨志新本想推脱,但是官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自己这会再往前跑,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只好上了船,林家英将杨志新藏在船舱的货物中后,赶紧又坐回了船头,假装抽起烟来。
这时追兵已至,开始在这码头上停靠的船上到处搜查,领头的看见林家英,便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逃犯,林家英自然摇头说没看见。
领头地哼了一声,说道,“窝藏朝廷钦犯,是要连坐的,识相地把人赶紧交出来。”
林家英赔笑道,“军爷,我是从台湾过来做生意的,我怎么会窝藏什么朝廷钦犯呢?”
领头的一把推开了林家英,大喝一声,“给我搜。”
这时一队兵卒上了船,兵卒的头目认出了林家英。原来林家英祖上原是漳州人士,后迁居台湾,在台湾屏东已经经营三代。林家祖上虽然是白手起家,但是善于经商,到林家英这一代,已是屏东附近有名的富商望族,拥有良田数百亩,还经营着一家碾米场,另外还有药材铺、布匹店若干。林家的人除了生意往返大陆之外,一般也会定期回来祭祖,因此与宗族的宗亲也有些走动。林家发达后,经常捐钱给林氏宗祠,同时也不忘接济宗族中落魄的宗亲。恰好这头目乃是林氏宗亲之一,姓林,叫一鸣,按辈分应该称林家英为三叔。林一鸣爹爹早死,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里极其贫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林家英得知这种情况后,就将自己家的一间祖屋让给他们居住,并送给他们一些银两,后来也时常接济。林一鸣长大后也算争气,学了些本事,就在漳州府谋了个差事养家糊口。
林一鸣一看是林家英,赶紧上前扶起。说道,“三叔,怎么是你?”
林家英一脸茫然,因为过去好多年了,林一鸣早就长大成人。况且林家英经常帮助他人,怎还会记得这些事情。
林一鸣赶紧跑去禀报了领头的,说这人是自己台湾的亲戚,是自己的本家三叔,老实本分,断然不会窝藏朝廷逃犯云云。
林家英也赶紧过来说道,“是呀,是呀,我只是个客商,怎么会给自己招揽杀身之祸呢?请军爷明鉴。”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来,塞在领头的手里。“弟兄们抓贼辛苦了,请各位弟兄喝个茶。也算我们这些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主要我这次进的都是些名贵的中药材和茶叶,如果各位弟兄们进去搜查,我的药材和茶叶必定会有所折损,望军爷高抬贵手”,林家英满脸赔笑道。
这领头的跟林一鸣关系还不错,看林一鸣保这个人,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语气缓和道,“嗯,如果看见逃犯,务必要及时报官。”
说完,向士卒挥手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