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身边的人怕他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说道,“大人,我们此行危机四伏,还是小心为妙。”老先生摆摆手,哈哈大笑道,“不打紧,老夫纵横疆场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此二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好青年,何况他们对我们还有救命之恩。”
于是跟二人说道,“老夫乃是刘铭传,奉旨督办台湾军务”。
林少猫之前听师傅说起过这湘军和淮军有名的将领,听师傅讲过这个刘铭传,说此人有勇有谋,不过脾气很大,有个外号叫“六麻子”。
于是林少猫就仔细看了看刘铭传,只见这刘铭传五十多岁的年纪,三角形的脑袋,天庭饱满,两弯细长眉,留了两撇长胡子。看不出像个英勇善战的武将,不过脸上确实有很多麻子。
刘铭传看林少猫盯着自己的脸看,知道他在看自己脸上的麻子,因此笑道,“你是否在想我是不是六麻子,哈哈”,原来这刘铭传小的时候脸上长了很多麻子,在家中又排行老六,因此得了这么个外号。
林少猫知道自己有点失态,赶紧笑道,“岂敢,刘大人。”
林少猫继续说道,“我曾经听有位高人跟我说过,刘大人治军极严,英勇善战,当官嘛……,就不够圆滑。”
刘铭传拍手道,“这人对老夫还是相当了解的嘛,我就是看不惯官场里这些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把戏。这种光顾自己升官发财,不顾百姓死活的官,不当也罢。我就因为这脾气,得罪了不少权贵,我看不惯权贵,权贵看我也不顺眼,所以我索性辞了官,已经赋闲十多年了。”
林少猫说道,“刘大人的脾气确实与众不同。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大人既然是奉了朝廷的旨意,督办台湾军务,应该有人一路护送到台湾才是,怎么还会被洋人追杀?”
刘铭传长叹一口气道,“这就是我大清的悲哀了。现如今世界列强都把我中华大地看成肥肉,都想来分一口,这法兰西想吞并越南然后再蚕食我西南。这几年间,法兰西人一直在慢慢吞并越南,但是朝廷竟然无动于衷。幸亏黑旗军刘永福在越南一直跟法兰西人作战,连续打了两个大胜仗,击毙了法兰西的统帅安邺和李维业,这法兰西才没有那么猖狂。这个黑旗军的刘永福真是条英雄好汉,真是恨不能相见。黑旗军在兵源不足,后勤也没有保障,武器弹药更无法与法兰西相提并论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地拖了法兰西好几年。而我们的朝廷对此事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你等可知谁人主和,谁人主战?”
林少猫和简大狮也就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何况这是朝廷重要信息,他们哪会知道,因此只能摇了摇头。
刘铭传继续道,“主和的代表就是李鸿章,这个李中堂估计被洋人吓破了胆,但凡中国与洋人开战,他就一味地主和,割地赔款,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平起叛来,却又比谁都凶狠,美其名曰,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典型的窝里横。竟然建议朝廷杀了刘永福向法兰西人请和,真是岂有此理!无耻至极!”
简大狮听闻李鸿章说要杀了刘永福向法兰西人请和,生气地说道,“这个软骨头的老匹夫,哪有杀自己的民族英雄跪舔洋人的!这跟秦桧杀岳飞,自毁长城,有什么分别!”说完用拳头砸在墙上,墙上的墙皮被砸下来好几块。
林少猫也道,“真把刘永福杀了,法兰西人只会更加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更加软弱。”
刘铭传点点头说道,“是呀,二位果然见地深刻。而主战的以张之洞为主,越南本就是我大清的臣属国,我们有义务保护他们,何况一旦越南失去,西南门户就将大开,以后更加危险。这两派争执不下,朝廷也一直犹豫不决。法兰西打听到朝廷犹豫不决,为了增加筹码,派了重兵一方面攻打越南,一方面将舰队开到了台湾海峡,准备攻打福建,并且他们很有可能会吞并台湾。朝廷也发现了法兰西的意图,无人愿意去守这孤岛,知道我不怕死,因此才会启用我这个赋闲十多年的老朽。”
刘铭传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法兰西人听说由我督办台湾防务,知道我这个人骨头硬,就想在大陆就把我除掉。如果我大张旗鼓地出发,估计还没有到台湾,就已经被暗杀了。即使他们在陆上没杀我,等我渡海,他们用坚船利炮就把我轰上天了。因此,我才乔装打扮,准备悄悄渡海。在上海时,我已经躲过一次暗杀。所以我才到了福建,计划从福建渡海,我们已经尽量保密,但还是被洋人的走狗发现,暴露了行踪。幸亏有你二人相助,才能脱险。不过我六麻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泱泱中华怎能肆意让人欺辱,我中华的土地怎能随意地丢弃。有我六麻子在,就不会让法兰西把台湾占了!”最后几句说的慷慨激昂,林少猫和简大狮也大为感动,看来朝廷里还是有敢于担当的硬骨头。
林少猫和简大狮虽然也不喜欢朝廷的官员,但是像刘铭传这样为国为民,不顾个人荣辱和安危的官员,他们心底里还是非常佩服,因此决定护送他到台湾。
大家喝了会茶,又聊了会儿天,看见刘铭传有些疲倦,大家就此休息,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