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菱形的窗,她早已看见了那人的身影。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摸着满头摇曳的金箔流光,窦紫感到一股莫大的安全感。她终于鼓起勇气弹起箜篌来
《祝生泪》这是她很小那个儒雅随和的长兄教与她的,本该高山流水的韶乐自家门沦落之后成了如今要讨人心悦的曲
乐声如水潺潺,又仿若空谷幽兰。窗外那一身暗红常服之人驻足,侧身询问身边的小太监
常爱,她看见他看向她处,发现了自己。她拉着身边齐春的手,如今齐春不知为何已经成为了她的侍女,二人同寝同食,好的像姐妹一般,给她极大的慰藉
果然,常爱领着皇上向她们这里过来。看到兰睑殷那双金银霞龙纹靴来到眼前,她徐徐停下了手
兰睑殷看眼前水滴脸型,气质温婉带着一丝天真的女子,皱眉“这莫不是《祝生泪》罢?”
“司空窦翼之女,窦紫。”常爱这时轻轻附耳说,兰睑殷愣住
“回陛下,此乃臣妾幼时习得,闲来弹一二。不知陛下可否喜欢”
兰睑殷看向窦紫,面露疑惑“此曲乃是窦兼齐曾为先皇所弹,一时成为佳话美谈。但着实不为宫廷之曲……”
窦紫低头“回陛下,实乃臣妾寂寞时念起兄长而弹,承蒙遇陛下赏。绝非他意”
齐春在身后缓缓抬头,兰睑殷不以为意地转过头去
常爱同齐春交换一个眼神,齐春立马收敛而低下头去
“哦,知了。朕在此遗你一句,如此韶乐,听闻者实属三生有幸”兰睑殷淡淡看窦嫔一眼,转身离开
窦嫔站在宫殿树下的阴影,如丝的帐幔拂过她的身影,却呆呆地立于箜篌旁,不知在想什么
“小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齐春为她脱下金指套,放于檀木质镶金玉玛瑙的盒中
“无妨”窦紫神色怅然
“今日您既弹琴引来天子驻足,那便是天大的机缘,亦是您为族人翻案的转机。若小主您那时多说几句,离椒房之宠也不远了”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
“佳音难觅,知音更是难觅。陛下已抛出先皇与您兄长之故,若娘娘含情问‘此景此地,陛下敢问谁可做此知音’。那不就给陛下留了念想?”
“春儿,你未免太过大胆。这话让寻常人都出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窦紫悄悄捏一把齐春“你懂什么?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若我太过于献媚,反令人反感”
她幽幽叹气“我士族曾因奸臣构陷而蒙冤,亲近之人皆在我眼前由风光无两的武将文臣入牢狱蒙刑。所幸王氏的亲族将我养并送入宫”
“这样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但奴婢以为,小主您弹故人之乐,自报家门。已经——”
“齐春,你太冒昧,这不是你该问的”齐春惴惴不安看向窦紫,低头
宫的另一角,二人在宫墙下。兰睑殷深吸一口气,往手上抹些灰尘。转头对常爱道
“你帮我盯着,周围有没有其余人等”随即用手扒住墙凹处,再蹬脚上去
转眼间攀上数尺高的墙面,随后在另一面喊“小常,你过来”
常爱无奈笑,“殿下奴才做不到啊”,另一边兰睑殷撇撇嘴“弱不禁风,你还是多多练筋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