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通十一年,他初次踏上赶考之路。去时志得意满,虽麻布草鞋,千里仍如坦途,势要金榜题名。
到了长安,皇甫兴此时才发现朝政败坏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无论皇甫兴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六上皆不第的事实。
等他回最后一次离京返乡,看到垂垂老矣的父母,才醒悟过来,甘心做一个武夫的幕僚。
皇甫兴先声夺人道:“李茂勋、李可举父子率其回鹘部众归唐不过三十年,幽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哪敢倾巢而出,偏军又怎么是我们的对手?
李钧就是一个靠门荫上位的腐儒,能使唤动泽路那些骄兵悍将?怕不是走到一半,就要大军星散了。
吐谷浑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罢了,有李振武(国昌)盯着,他们掀不起风浪。”
他接着走到李克用身前道:“石雄,康承训皆恭谨、立有不灭之功,可石雄晚年求一节度而不得,康承训晚年只因未满足路岩、韦保衡的索贿,被贬至岭南恩州,郁郁而终。
守捉乃英雄也,岂可效仿他们?
小人不过一介书生,自然可以任人驱使,被段文楚折辱,可郎君可以吗?”
李克用听完后站了起来,将众人目光都收进眼底。
自西突厥覆灭,沙陀族便遭吐蕃控制,全族人宛如奴隶一般,任由吐蕃人驱使。即便阖族历尽千辛万苦,迁转万里到了代北之地,也不过是安居长安的圣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神州动荡,这是沙陀人绝无仅有的机会。鲜卑拓跋氏能一统北域,沙陀朱邪氏为何不能入主中华,问鼎之轻重?如此大事,岂能受困于莫须有的疑问。
李克用扫清疑虑,用剑斩向面前桌案。
“我意已决,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生逢如此乱世,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机,怎能畏手畏脚?全军准备,准备起事!”
而此时阳翟城下,却发生着一场大战。
黄巢军攻城不止,守军也据险力博,血流成河,不过如是。
朱温此时正在城下观战,数只羽箭落在他身旁,都没有让他有丝毫变化。
“阿兄,不能拼了啊,咱们从砀(dàng)山带来的兄弟已经不剩几个了,即便打下来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朱温恨铁不成钢,“现在还有功夫分什么你的我的?朝廷大军正日夜赶赴此处,准备夹击我军。只有打下了阳翟,稳住阵脚,伺机过江,大军才有一线生机。”
他厉声道:“如果你还愿意回老家,给别人家为奴,那你就去。”
朱温不断观察,终于发现了漏洞,他连忙呼喊:“将士们,随我冲锋!”
随后朱温身披铠甲,亲自冲至城下,他口衔刀,双手用力攀登云梯。
城池上的各类箭石都无法伤他分毫,他奋力一跃,便站到了城头。
守军见状,无不胆寒,全部四散而逃,城破矣。
李克用、朱温此时都已要问鼎之轻重,留给秦承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