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刘娥的不祥预感完全有道理,大宋出事了,并且出了大事儿:她的家乡蜀中发生了民变;王小波、李顺相继聚众起事。大有风起云涌之势,太宗皇帝急忙诏令权贵大臣商讨对策。
早在雍熙北伐期间,赵普、李昉等朝中大臣就多次上书厉言危害:连年战争,百姓厌战,流民渐多,兵久生变。从端拱初年到淳化四年,大宋已经经历了河北民变和贝州兵变,所幸皆为疥癣之疾,朝廷及时应对,或安抚、或剿灭,终将变乱置于可控范围,没有留下祸患。可是令太宗震惊的是:这些小小的祸乱,竟会是一场更大民变的前兆:蜀地茶农王小波在青城短时间内集结了数万人的队伍攻城略地,四川西部几乎全部沦陷。更为可怕的是:贼首王小波喊出了“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辈均之”的响亮口号,振臂一呼,应者如云。一时间,蜀中告急的文书向雪片儿一样飞向朝廷。
蜀中暴动,夏州的李继迁也乘机作乱,屡屡侵犯大宋边境。内忧外患,搅得太宗皇帝夙夜忧心,加上高粱河之战中遗留的箭伤,短短几个月,折磨得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唉!”太宗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叹息,这声叹息很是轻微,轻微得连近在咫尺的李皇后似乎都充耳未闻。
李皇后轻抚着太宗的后背说:“夜深了,臣妾侍奉陛下歇息吧?”
太宗点了点头,拍了拍李皇后的手背问道:“朕是不是老了?”
李皇后急忙说:“官家正值盛年,何来老字一说。”
太宗指了指铜镜里鬓角处的白发说:“瞧瞧,这是什么?镜子是不会骗人的!”
李皇后道:“都是那帮流民闹腾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陛下且宽心!”
太宗说:“蜀中暴乱,偏偏李继迁也借机作妖,真真可恨。”
李皇后笑道:“臣妾一介女流,自然不懂得军国大事,只是提起李继迁,总觉得此人有点儿滑稽可笑!”
李皇后素来端庄,自与宫中其他年青嫔妃的娇俏不一样,所以当太宗听完此言,不由得乐了,问道:“那李继迁凶残狡诈,反复无常,我大宋多少好男儿丧命在他手中,怎么在皇后眼里,倒成了滑稽可笑之人?”
李皇后看太宗的眉头明显舒展了许多,暗自松了口气,说:“想那李继迁每每挑起事端,最后终被剿灭,好几次连老巢都没了,可谓屡战屡败,细思量可不正如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滑稽可笑么?”
“哈哈......”太宗更加乐了,说:“上蹿下跳、屡战屡败;此语用在李继迁身上,还真是贴切。”
李皇后也笑了,问道:“陛下可知最让臣妾意难平的是什么?”
太宗敛了笑容,问:“皇后母仪天下,贵为中宫之主,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臣妾所言的意难平,是言说李继迁的。陛下想想看,那李继迁与家兄李继隆仅一字之差,一个是守护大宋疆土的将领,一个却是觊觎大宋疆土的叛贼,如此身份悬殊,大相径庭,倒让人觉得像是本家兄弟似的。陛下英明,这对家兄而言,可否算得上公平?”
“哈哈......”这一下太宗彻底乐了,他笑着说:“皇后所言极是,李继迁这个名字简直是折辱了我朝名将啊,这样,朕替皇后做主,如若再次降服李继迁,朕就责令他恢复他的本姓拓跋氏,免得与朕的功臣良将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