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辽国大将韩德威不甘心失败,率军再次入侵大宋。为御外敌,折御卿带病出征。因为病势加重,折母派人要把他接回家养病。折御卿说:"世受国恩,边寇未灭,今大敌当前,我怎能弃士卒而自便,死于军中乃军人本分焉,望母亲不要牵挂,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言罢,涕泪纵横,第二天就病死在军中,年仅三十八岁。宋军秘不发丧,辽军听说这次的主帅是折御卿,就悄悄退兵了。太宗闻听折御卿死讯,很是哀悼痛惜。追赠他为侍中,并任用他的儿子折惟正为洛苑使、知州。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夜幕笼罩下的大宋皇宫更显的幽深难测。
太宗连日罢朝,群臣多有猜测。
这一日,寇准刚从青州返京,就立刻奉诏入宫觐见面圣。
“官家只召见了寇准吗?”
“回禀皇后,奴才看得清楚,是夏内侍亲自引领寇准入大庆宫面圣。”
李皇后点了点头,宫女会意,打赏了回话的小太监。
寇准在夏承忠引领下走进大庆殿中。
一股药气从屏风后弥散开来。屏风后人影绰约,依稀可听见太宗的咳嗽之声。
寇准连忙上前跪道:“臣寇准拜见官家,吾皇万岁、万万岁!”
只听太宗在屏风后道:“平身吧!”又吩咐内侍:“撤去屏风。”
屏风撤去,寇准抬起头,却见太宗家常衣着,斜卧在软榻上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寇准再次叩首道:“臣未曾奉诏,怎敢擅自回京,这次奉了旨意,回京述职,路上日夜兼程,不敢有半点儿耽搁。”
太宗淡淡一笑说:“赐座!”
“谢陛下!”寇准在小杌子上慢慢坐下,心下却是忐忑异常,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召见,肯定非同寻常。眼下蜀中既定、西北既平,还能有什么能让官家牵挂忧心呢。
“立储!”这个字眼儿蓦地涌上心头,寇准的心越发突突地狂跳起来。
早在淳化二年,左正言宋沆、黄裳、冯拯以及右正言王世则、洪湛等五人联合上书请求太宗册立许王、开封府尹赵元僖为皇太子;太宗对此非常恼火;当下就下令罢免了五人的官职:宋沆被贬为宜州团练副使,黄裳贬去邕州做知州,冯拯去端州做知州,王世则去了象州,洪湛去了容州。
自许王赵元僖暴毙后,立储二字便成为朝中的禁忌之词,群臣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兹事体大,可要小心应对。”寇准拿定了主意,强自镇定,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见太宗撩起了衣裳,指着自己的双足道:“朕早年的这些小毛病近来屡有复发,看来当真是老了。”
寇准侧目望去,一眼便瞥见太宗衣服暴露处的疮口已然触目惊心。
寇准微微变了脸色,正了正衣冠欲待起身下跪,哪知道太宗已经放下裤管,笑着问道:“以卿之见,诸皇子中,谁可以托付神器?”
“果然来了!”寇准一边庆幸自己的预测准确,一边小心应答道:“陛下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中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亦不可也;唯陛下乾纲独断,当择众望所归者。”
太宗收敛了笑容,吩咐屏退了左右,又低头沉吟片刻,才轻声问道:“襄王元侃可以吗?”
寇准心中暗喜,便顺水推舟道:“知子莫若父,陛下选定的一定是最合适的。既然认为襄王可以,就请早日决断吧。”
太宗轻轻点了点头,神情之间似乎放下了一件大事,他微微闭目,好似有说不出的疲倦,挥了一下手,示意寇准退下。
寇准恭敬地磕头退出,在他尚未转过身时,夏承忠和众内侍已经上前服侍太宗左右。
寇准走出大殿,只觉得恍然如梦:大宋皇储的决定,竟然就在刚才的三言两语中尘埃落定了吗?尽管他明白这是太宗思虑已久的结果,可仍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后怕,他有点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心中已经是冷汗涔涔了。
回到住处,寇准定了定神,写下了“既定”两个字装入锦囊,着仆从送往襄王府。
没过多久,宫中传出旨意:襄王赵元侃改封寿王,兼任开封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