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在老臣吕端的力保之下顺利登基,一场宫廷政变消失在无形之中。事后真宗对政变未遂之事只字未提,只是将王继恩、胡旦、李昌龄、潘阆等分别以“泄露宫禁语言”“颇恣胸臆”“语复讪上”等罪名或流放、或削职。
对于太后之兄殿前都指挥史李继隆,真宗则下诏任命为镇安军节度使、检校太傅。一个月后,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解兵柄归本镇。不曾削爵,也不曾降职,只是去了兵权而已。
太后一则哀伤先帝驾崩,二则终究心下忐忑,刚搬迁至偏殿嘉庆宫中就病倒了。
真宗一向仁孝,不但诏命御医前去嘉庆殿为太后医治,还将原来侍奉先帝的内侍总管夏承忠等一众太监宫女全部调拨到嘉庆殿轮值。
这天,新任内侍总管郭槐奉旨前往嘉庆殿。
夏承忠急忙一路小跑相迎。
郭槐进了殿中,先向太后跪下磕头问安,这才示意仆从将真宗所赐一一呈上来。
太后之病本就心病居多,经太医精心调理,再加上这段时间看真宗及郭后是真心实意相待,家兄李继隆也免遭清算,因此这疾病也早就好了一大半。
太后顿觉整个人轻快了不少,连忙让郭槐起身回话,又命赐座。
郭槐连说不敢,笑眯眯地拿出一道诏书说:“官家口谕说:皇后毕竟年轻,这后宫之事,还要劳烦太后做主呢,前日太后有恙,故而不敢叨扰,如今太后大安了,好多事情还得您来定夺!”
太后笑着说:“前几日好像听皇后提了这么一句,说是官家新继位,后宫自然要充实几个人,哀家只说让皇后作主就行,没想到这事儿还没有拍板。”仔细看了看诏书问道:“这杨氏、戴氏、杜氏都是王府旧人了,晋封才人无可厚非,这前虎捷都指挥史刘通之女刘氏是何许人?哀家怎么从没听说过此人?”
郭槐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回太后,奴才奉官家口谕来讨太后懿旨,至于什么旧人新人,老奴确实不懂!”
太后眯了眯眼睛道:“只要能为官家绵延子嗣,旧人新人又有何妨!来人,取哀家的印玺来!”
李太后在诏书上加盖了印玺,郭槐满意离去。
夏承忠怔了半晌,问道:“太后,莫非这刘氏就是早年官家做王爷时的那个旧人?”
当年韩王宠爱一个鼗鼓蜀女,以致韩王妃由妒生恨,王府不睦,乳母秦氏入宫告状,先帝下令将蜀女逐出京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后宫中的老人大都知道此事,只是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鼗鼓女又换了新的身份重入后宫,着实让人意外。
太后微微一笑说:“什么旧人新人,如今咱们犯得着去管这种闲事儿吗?”
夏承忠自抽了一个嘴巴,说:“奴才这嘴真是欠打!”转而又笑着说:“可见官家当真是最仁厚、最重情义的,不是么?”
太后笑道:“是了,是了,官家重情,可后宫子嗣绵薄,如今只有皇子一个,是该调教新人充实后宫了。”
夏承忠抿嘴乐了,说:“太后方才还说不管闲事儿了,瞧瞧,言不由衷了不是!”
太后笑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呢!”回过头对自己的宫女说:“快去拿戒尺来,来敲一敲这位夏总管的手心和手背,看哪面更疼些?”
夏承忠连忙下跪道:“哎呦,太后,您就饶了奴才吧。”一番话逗得众人都乐了,自此,嘉庆宫里的人才觉得总算是风吹云散,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