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志你别走啊,我上你家你给我倒点热水加里面呗,这红糖太甜了,喝得我齁得慌。”
“大志!哎,这人,给人说不高兴了还。”
刘媒婆笑吟吟说道,看着田大志的背影越走越快,她又低头喝了口红糖水。
宴席热火朝天的办着,桌子椅子都是找村子里的人借的,等晚上吃好了要按照标记及时送回去。
掌厨的人是蔡大婶,她年轻时候经常给人掌厨,后面儿子大了就在家里养老了。
这也就是路奕,她非要主动请缨,接下这掌厨的活计,领着一众姐妹包揽厨房事宜。
路奕家门口热闹极了,进来的都是来吃席的,将带来的礼物放在统一接收的人那里,由着人按个唱票,之后就在桌上入座,等着上菜大吃一顿。
“田大志一家!鸡蛋六个!”
唱票的吆喝声响起,尾音刻意拉的长长的,确保能让每个人听见。
路奕往唱票人那里看过去,嚯,这是一家子连带几个女婿闺女全来了。
这乌泱乌泱一拨人进来,引得别人也议论起来。
“这得七个人了吧,七个大人就送六个鸡蛋?!现在也不比以前隔三差五挖野菜勒腰带的日子,他们家怎么送这么磕掺?”
“这田大志以往去别人家吃席,也不带这么不要脸的啊?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兴带上女婿一起吃席呢?”
“你别说,还真别说,以往他田大志的两个闺女都没嫁出去呢,哈哈哈哈。”
“就是啊,以往想带女婿也得有得带呀,哈哈哈哈哈。”
田芳芳听见这些话恨不得将耳朵堵起来,她顾不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而是低着头赶紧走到一处空位上坐下,装作与自己无关。
田芳芳默默给自己洗脑,他们说的是田大志,跟她田芳芳没半文钱关系。
田大志当然听见了他们的话,也不觉得多丢脸。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外人说什么屁话,他是一定要带着全家使劲吃一顿席的。
田大志当下就仰头反驳道:“这礼就是讨个彩头,哪有嫌少的道理,六六大顺不好听吗!奕娃子都没说话,要你们多嘴!”
此时的路奕正在给族长敬酒,猛然被提到,有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茫然感。
又是唱票声响起,“路远山一家!野菜半篮!”
议论声有那么一瞬间暂停。
再响起时,村民们的谈论对象已经从田大志一家转移到路远山一家上。
“野菜?还是半篮?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我帮你听了,就是这么多,也没办法,路远山可能就是这么穷吧。”
大家对穷人都是更宽容的,尤其是对方过的没自己好的时候。
每户来出席的人家,包括田大志一家,看见那半篮野菜,顿时胸膛挺的更直了。
时下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能吃得起一日三顿, 十天半月的还能来点干的吃。
路远山一家就不同了,不论农忙还是农闲,都坚定拥护一日两顿的吃法,吃稀的比吃干的次数要多的多。
就看看跟他后面走进来那个便宜儿子方有田,就知道了。
哦现在改姓了,是路有田。
“你看看那娃娃,那瘦的,啧啧,胳膊跟麻秆一样,哪儿像十岁的娃娃。”
“路远山家里条件差成这样吗?娃娃都养不起了?是不是背地里虐待了,我看那路有田好几次被使唤着挑水,好几趟好几趟的挑!挑完了自家的,还要挑田大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