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眨眼的功夫,惜蝶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她透明的口水又沿着脸颊缓缓向下流。月楼俯下身,伸出舌头帮她舔净。
她让孩子侧卧,以方便训练她过几天翻身。终于,她抱着她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
月楼站在湖边,指着天上五彩斑斓的云霞,兴奋道:“惜蝶你看,傍晚的天空可真漂亮啊!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再去船上拍几张照片吧!”
她微一招手,湖中戏水的两个少女便把画舫划了过来。
少女轻巧地跳上岸,娇笑道:“来,让我抱!”
月楼笑着把惜蝶放入她怀里,灵燕般飞上了船。
茶恰好煮好了。茶香伴着水蒸气青烟般飘入月楼鼻里。月楼给自己和两个少女各倒了一杯。
另一个少女走进船篷,手放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少女笑啐道:“你拿着什么啊!”
“没什么”。另一个少女神秘地笑着将手从背后移了出来。
少女道:“原来是朵莲花啊!”
月楼轻斥道:“你怎么把莲花摘下来了?”
少女眼圈已红了,吃吃道:“我……我只是想把它放在床前晚上闻它的香味。”
“你坐下吧”。月楼轻笑道,“你摘下它,它明天岂非就枯萎了?你不摘它,它岂非还能开段时间?”
少女流泪道:“是我错了。”
月楼柔声道:“别哭,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吗?”
少女抹了把眼泪,道:“小姐,你是来拍照的吧?”
月楼恍然道:“是啊!趁荷花还没有闭合,太阳还没有落山,你赶快给我拍几张!”
少女轻皱秀眉,道:“可是老爷难道不来吗?”
月楼垂下头,默然良久,缓缓道:“他和朋友喝酒去了。”
“哦!那就我来拍吧”!少女立刻站起身,从月楼手里夺过了相机。
湖对面是一片盛开的莲花,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曲廊。月楼还在小山上修建了一座七层宝塔。
她和少女把船划到湖心,使相机恰好能括住莲花、长廊、宝塔,瀑布。
此时,夕阳给万物披上了一层彩妆,让一切更加唯美可爱。
月楼让惜蝶挨着自己前胸。她则靠着雕栏站好。少女旋即拍好三张,笑着给月楼看。她虽拍得快,可构图,光线都妙到毫巅。
月楼赞道:“看来我应该请个摄影家或画家来教你。”
少女朗声笑道:“好啊!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学画呢。”
月楼肃然道:“那我明天就给你请个画家,不过你可要认真学啊。”
少女神采奕奕地说:“我一定会的!这可是我的梦想呢!”
仆人岂非也是有梦想的?
乞人岂非也是有梦想的?
月楼看着她,目中透出赞赏的颜色:“你们玩,我回去了。”
少女亲了惜蝶一口,笑道:“小姐可要好好爱她哦。”
另一个少女瞟了她一眼,啐道:“那还用你说。”
少女满脸通红,道:“我只是太喜欢她了。”
月楼回到家时暮色已浓,可四处寻找也不见聪山的踪影。
“他到底哪里去了。”
她将惜蝶交给女仆,去暗房冲洗照片。
一个小时之后,她把冲洗好的照片用夹子夹好,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晾衣绳上。
月楼细细翻看着今天拍的一沓照片。
自己一大早给惜蝶穿衣服时的、帮惜蝶洗脸时她哭的样子、少女把水珠弹到她脸上时她手舞足蹈的模样、自己给她画指甲时她可爱的笑容,把她放在洁净的地毯上她咧嘴要哭的可爱模样……
每看到一张可爱的照片,月楼都会把它给惜蝶看。惜蝶总是会凝注半晌,稚叫一声,猛然伸长胳膊夺。有时月楼闪避不及,惜蝶便会将照片揉得不成样子。
月楼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注视惜蝶,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挑拣照片,将它们珍藏到自己心里。
“来”。月楼把女儿抱在桌子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着她的小肚子,道,“妈妈再给你量身长。”
她拿起皮尺,让零刻度恰好与惜蝶头顶成一直线,另一端与惜蝶脚底成一直线。
“是60.1公分呀”!月楼翻着记录惜蝶身长体重的笔记本,欣喜道,“与昨天,前天没区别,可比起大前天却多了一毫米呢!看来你每天都在长!”
惜蝶看到母亲的笑脸,伸出小手求抱。月楼把她抱起,轻摇着,咬住她的脸玩,惜蝶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再给你称体重吧!”
院子里传来聪山的脚步声。月楼没有理他,拿出将秤盘换成编织筐的秤,把惜蝶放了进去。
聪山默默走到月楼身旁,拿起秤,看着秤星道:“5.71公斤。”
月楼兴奋道:“你看你看!比前天重了7钱呐!”
她扫了一眼近一个月的记录,郑重道:“女儿可是每天都在长大,你可不能老发脾气。”
聪山低下头,注视着女儿明澈的眼波,目中充斥着一种无法动摇的意志力。
月楼抱住丈夫,丰腴的身体完全融在他身体里,柔声道:“我也知道你希望孩子完全按你的意志成长,可你是否想过,你的思想是在漫长的寂寞悲伤中形成的,本身就存在许多缺陷。”
聪山淡淡瞧了妻子一眼,目光投向了惜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