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马车前的灯笼吊着一个铃铛,随着马车行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怡人。
碎碎细雨伴随着清风吹过,远处昏蒙蒙的天,一出云层逐渐散开,洒下金黄的光芒,如破了的空洞。
“娘子,您瞧,哪儿真好看。”婢子笑道。
陆吟霜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随手翻了一页。
“天晴了。”她说道。
连着下的七八日的大雨,终于要晴了。
“这天气一好,人都精神不少呢。”景帘笑道。
陆吟霜把手中的书递过去,一手轻轻撑着脑袋。
“读。”
景帘接过,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瞧了几眼,弱弱说道:“娘子,奴婢只认识些许。”
“读你认识的。”陆吟霜说道。
她闭着眼,另一只手搭在小小的几案上,表情柔和清淡。
婢子鼓起勇气,张口读来。
清脆的铃声又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少女娇脆诵读声,并不流畅,却无端让人觉得有趣舒心。
车夫驱着马,听得好奇回头看了眼幕帘。
“瞧什么呢?”王管事皱眉,伸手横在幕帘前。
“我说老哥,你这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车夫问道。
“什么身份,那自然是大身份,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王管事听着不悦,横眉竖目说道。
“别生气,只是好奇,好奇。”车夫小声说道,脸上陪着笑道歉。
真是怪人,老仆婢子怪,主子更怪。
行了大半日,过了前面的一道小江便是川山了。
车夫停了马车,跳下来说道:“事先说好的,我只到这儿,前面便是川山了,我是不去的。”
川山闹着瘟疫,如今已被封锁了。
川山的人还想逃出来呢,这外面的人傻了才会进去。
“滚滚滚,怕的你。”王管事喝了两声把钱扔给车夫,拿起鞭子一挥,马车继续前行。
“得,你们不怕。”车夫抓着钱淬了一口,笑嘻嘻的转身走了。
马车摇摇晃晃,婢子的朗诵停了停,一脸忧愁的看着少女。
“继续。”陆吟霜说道,眉眼不动依旧闭着。
“娘子,我们正要进入川山吗?”景帘问。
闹着瘟疫还去吗?要是……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这是,最近的路。”陆吟霜说道。
要前往京城,走川山是最近的路,如果绕路,要再走小半月。
从别的渡河过,更久。
她,不想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只想尽快到京城,因为,日子快到了。
“娘子,可川山闹着瘟疫呢。”赶车的王管事闻言,也担忧的说道。
“不怕。”陆吟霜说道。
不怕。
怎么能不怕,这瘟疫基本难以治愈,要是染上了可就没命了啊。
怎么能不怕?
怎么可能就不怕呢?
过了江,远远的官道,一眼能看到附近的房屋,而官道的尽头,高高耸立的城墙矗立不动。
在略有些晦暗的天色下,像蛰伏的巨兽。
川山,到了。
大墨一大城池之一,是陇洲北上京城第一个途径的大城。
也是他们走了小半个月之后,到的第一个大城。
“娘子,真……进去吗?”王管事有些犹豫。
“进。”陆吟霜说道。
泠泠清淡的声音发出这一个字,透着坚定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