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母如遭雷击般,呆滞地看着桌上的这一团稀泥。
时决明体贴地重新把餐盒盖上,原封不动地推回去。
时母像是掉线了一样,茫然地接过餐盒,端在手里。
岁晚都有点心疼她了。
但她更心疼那颗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十六克拉钻戒。
时决明好笑地看着岁晚频频朝他使眼色,轻咳敛去笑意:“做儿子的,这点孝心还是有的,只要您想要,我怎么会和您争。这钻戒既然是您拍下了,就归您了,我会买别的东西给晚晚。”
“是啊是啊,”岁晚佯装乖巧,“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这个啦,尖晶石也很好看……呀。”
停顿片刻后加上的语气词,听起来更加阴阳怪气。
时母回过神来,恼怒地瞪着她。
区区一个NPC一样的角色,也配在这里说三道四?
岁晚微怔。
时决明骤然沉下脸,冷声道:“您该付钱了。”
时母端着餐盒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关节渐渐开始泛白,就像她愈发苍白的面色一样。她唇瓣微微颤抖,整个人都笼罩着因失控带来的不安。
【系统,刘芸账户里的钱能不能提前预支?】
刘芸是时母的名字。
岁晚莫名觉得不安,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时决明。
【不可以,刘芸死后账户冻结,宿主只有完成攻略任务,才能获得这些财富】
岁晚呼吸一窒。
刘芸……死了?
不知是什么驱动着她,她猛然望向刘芸的脖颈。
妇人保养得宜的、白皙的脖颈。
岁晚面前闪过大片的猩红,鼻尖充斥着破碎时光里浓厚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
一些陌生的记忆突然浮现交错——
刘芸当年离开时的阵仗很大。
拿到时逸然DNA检测报告后,对外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妻忽然就撕破脸皮,刘芸摔砸着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时父也跟疯了一样,拽着哭泣的时决明的衣领,像是拽着什么物件,不断往刘芸跟前递。
当幸福的可能从根源上就被剔除,母亲的苦难,从她决定成为母亲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孩子的眼泪是禁锢住刘芸的最牢靠的枷锁,刘芸一开始其实根本没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