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的情绪小小地低落一会儿,在到烤串的摊子上坐下的时候,又打起了精神。
她就是这么一个始终保持着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的人。
阿门。
岁晚接过时决明给她烫的碗筷,时逸然一坐下就顺手拿起菜单,勤勤恳恳地勾选菜品,边勾边嘀嘀咕咕:“韭菜、羊肉串、牛肉串、鱿鱼、培根金针菇……”
岁晚听了一耳朵,凑近时决明,故意道:“都是你爱吃的诶。”
时决明轻咳一声,眼神飘忽地给自己疯狂灌水。
时决明爱吃的全给勾上后,时逸然将菜单递给岁晚:“嫂子,你看看还要什么?”
略过时决明的态度非常自然,自然到递完之后,时逸然自己都愣了愣。
时决明心虚地瞟着岁晚,不由叹气。
岁晚现在心态非常平和,察觉到时决明偷偷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只当作没看见,只是在扫视完一遍菜单后,有些意外。
原来在某个时间线里,那场烧烤局竟然是时逸然在做主导吗。
有点难以想象时逸然主导时决明的样子。
岁晚此刻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迫切地想要询问时决明那次烧烤的情形。
最终,她也只是遗憾地看了一眼时逸然,勉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岁晚态度自然,时决明却是在一旁如坐针毡。
他太了解岁晚了,恰恰是她这副什么都不问的姿态,让时决明笃定她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时决明就有些焦躁。
这一次世界重启的时间比无论哪一次都要早,他避开那些已知的节点,甚至还因此离开岁晚、远赴异乡,他靠着一次又一次重来,成为作弊的“先知”,拼尽全力掌控局势,就为了让这一刻到来的时间再晚一点。
毕竟,在之前的每一次,岁晚一旦察觉了世界真相……
都会变得很糟糕。
时决明无意识咬着唇瓣,唇齿相触间,撕扯下一片死皮,直至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同一时间,手背上忽然覆上暖意。
时决明怔然低头。
岁晚的手安抚似的抚上他的手背,但她并未看她,而是转过头,看着摊主在烤架边上,烟雾缭绕地烤着他们这一桌的串串。
十六七岁的青涩恋爱,只要能在袖子的遮掩下牵着手,指尖相触时传递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这就足够令人心动了。
而在此刻,没由来的心安顺着手背接触到的温暖不断上涌,时决明浑身的躁意就这么卸了下去。
还没入夜,他们是摊子目前唯一的客人,摊主很快就端了一部分烤串上来,笑着招呼他们:“你们先吃着,剩下的我接着烤。”
岁晚笑着应好,在扑鼻的调料香气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肉串就往嘴里塞。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烫到。
岁晚徒劳地张嘴哈气,舌头在嘴里重新炒了一遍滚烫的肉块的时候,时决明轻车熟路地倒了杯凉水递给她。
他有些无奈:“慢点吃。”
吃到中途时,时逸然放下自己啃干净的签子,有些迟疑地开口:“哥,嫂子。”
岁晚和时决明对视一眼,也放下手里的烤串,安静听时逸然讲。
时逸然纠结着措辞,并顺便给自己叠了层甲:“不是在逃避今天的责任的意思,就是……嗯……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荒谬,但是……”
他深呼吸,一鼓作气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荒诞念头说出口:“我觉得,许苑不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