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药是饭前喝的,你现在喝了吧。”
“什么药?”
桑眠面无表情指了指桌案上青釉牡丹文刻碗,里头是一汪黑漆漆的,早凉透了的药汤,那是自己今早离开之前熬好的。
李闻昭看见药碗才想起她昨晚的嘱咐,晨起忙慌,自己竟忘了个干净。
他敷衍的挥挥手:“一天不喝也没事吧,你身子也不至于矫情成这样。”
“抱月也是,怎么没提醒我。”
“抱月是母亲拨过来伺候的。”桑眠淡淡开口,“你避着她些。”
李闻昭下意识想说抱月最是稳妥忠心,却蓦地浮现母亲今日当着诸多下人的面责骂她手脚不利索的模样,终是抿紧了唇沉默。
二人无话,直至一同挪去偏厅用饭,桑眠走在前头,掀了帘子才进去,忽然被温香软玉撞个满怀。
紧随其后的李闻昭眼睁睁看着容枝荔从桑眠怀里冲他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蹙眉唤了一声:“枝枝?”
想到桑眠平日里称呼,他又改口:“容姑娘怎么来了?”
容枝荔笑:“姐姐不欢迎我吗?”她说完便拉过桑眠裹着纱布的那只手,凑近吹了吹,满眼心疼。
“昭哥哥怎么这般不小心啊。”
两人贴的极近,一俊一俏,煞是亲密,看得李闻昭泛起了酸。
直到桑眠不自在的将手抽回去,又问了句她为何在这,容枝荔才歪头,笑得娇憨可爱:
“我方才在姨母那里说话,听闻昭哥哥下朝回来,就想着过来找你和姐姐蹭个饭。”
“不会打扰你们吧?”
“眠姐姐若是介意,那我就回姨母院子里吃……”她揪了揪衣摆,作势要起身。
“好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来回折腾,小心再冻着。”
容枝荔一愣,万万没想到主动开口留下自己的竟然会是桑眠。
她哪里能想到此时面前二人已替换了身子,只是本能的因为“李闻昭”的冷漠而隐隐有些危机感。
思及姨母说的昨日两人同宿兰亭苑,容枝荔半低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三人坐定,下人便一一上了吃食。
李闻昭忽然嗅嗅鼻子,莫名犯恶心。
他紧皱眉头,眼睁睁看容枝荔给她盛了碗鱼汤过来。
桑眠这具身子对鱼腥味极为排斥,李闻昭此刻本能的感到厌恶,白着脸几欲作呕,连连退开。
“容姑娘,我闻不惯这味道……
容枝荔端着奶白色鱼汤步步靠近,笑意吟吟:“眠姐姐说什么呢,你前日不还喝了嘛?”
“这鱼汤最是滋补,我特地叫下人熬煮了好几个时辰的,你平时劳累,快快喝罢。”
前日?
李闻昭想起宴席上桑眠为难模样。
那时他以为桑眠闻不得鱼腥味是矫情做作,是想趁机对容枝荔发难,还出声责问了她几句。
哪想到……呕……
他捂着鼻子,胃里翻墙倒海。
“怎么啦,姐姐可是想要妹妹喂你?”容枝荔反问,明明语气里满是关切,李闻昭却无端觉得其中隐隐带着玩味逗弄。
她像只捉到老鼠的猫,伸手锢住“桑眠”纤细颈子,抬起碗便不由分说——
尽数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