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冷香是你主动赠与那妾的。”他垂着眼道。
这事要说起来,得追溯至两年多前了。
那年二人关系还不曾这样僵,恰逢李闻昭生辰,约定好晚上要一同赏月,桑眠透露生日贺礼早就悄悄藏于清风居,让李闻昭从衙门回来自己去瞧。
但准备好的那幅玉兔望舒图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衣衫半掩,酒色混杂冷香的姑娘。
桑眠被王氏磋磨一整日,心力憔悴,强撑着换了衣衫去找李闻昭,却被怒气冲冲的他当众训斥不知廉耻。
任凭她如何解释,李闻昭都认定是她将冷香送与别的女子,又安排女子上他床榻作生日礼。
“桑眠,夫君生辰往送他妾室的,真真是举国上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自那以后,清风居就不许桑眠再踏入了。
蘅芜冷香她也没再用过。
桑眠理解他心生怒气,却不能接受夫君不信任自己。
“我曾解释过很多遍,那女子并非是什么我买来伺候你的,冷香也从没有赠予过别人,我在王氏眼皮子底下抄经整日。”
她语气平静,不复当年急切。
“你信那女子攀扯我,信婆母说的只留了我半日,却唯独不信我所说。”
李闻昭呼吸急促几分。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那次急昏了头——”
“那你昏了头的次数未免也太多。”桑眠讥讽一笑,目光凉薄,如冬日寒霜。
“阿眠,我只是害怕。”
他看进那霜寒里,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你来上京究竟是为了我又或者是为了在上京查醉仙居当年大火?”
李闻昭不提还好,一提桑眠就想起他私自拦下芸娘书信,决心要娶仇人之女的事,蓦地冷下脸。
“为了你又怎样,为了查当年之事又怎样,这都不是你与李家人一同污蔑我的理由。”
“我没有污蔑你!我只是被母亲骗了!”他撑起身子,急切道。
“嗤。”
“敷衍塞责,避实就虚。”桑眠转身欲走。
李闻昭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去再次拦下:“好,就算是我的错。”
他胸膛起伏,声音沙哑:“生辰冷香的事,我同你道歉,是我误会冤枉了你。”
“我当时实在生气,我以为是你不在乎我,心里没我,甚至于厌烦我,才会做出往我房里塞人的事情。”
桑眠将被他扯住的宽袖捞回来,抬手理了理褶皱,寒声道:“我们既已结为夫妻,应当是为一体,你为何总是猜忌怀疑?”
“因为你根本不想同我成亲!”李闻昭红了眼,声音嘶哑,几乎是低吼出来。
他仰起脖子看桑眠,心口止不住起伏:“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桑叔想要生前看你成亲,你会同从前那个我成婚吗?”
“从前那个你又如何,反而从前你更勇善有担当,于湖中救过父亲也在夜晚香炉峰上救过我!”
李闻昭闭了闭眼,忽然好似被人抽走所有力气,声音也随之低沉下去。
“那是你以为。”
桑眠不似他那般激动,极敏锐抓住“你以为”这三字,微微凝眉,她不露声色。
“什么叫那是我以为?”
李闻昭蠕动着唇,忽然似梦初醒,吞了口口水,一把推开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