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衡拇指肚在温润瓷杯外壁上摸索,眸光幽深几分。
他自是不能在外对当朝太子说嘴的,便笑了笑没再言语。
“好了,大娘子快坐下用饭吧。”
桑眠放下公筷,才刚挨着椅子,那边容枝荔又笑意吟吟盛了鱼汤过来。
容衡道:“这鱼是从诸城淮阳江里钓上来的,肥美新鲜,一路活水运送到上京,特地带了来给姨母尝尝鲜。”
那汤炖得奶白,香气袅袅,桑眠却忍不住微微蹙眉。
想着容枝荔今日上门本就是为着上回尚书夫人传出去的话,因此姿态放得低,肯定不会多为难自己,她便要开口拒绝。
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忽然靛青色绣竹叶宽袖从眼前伸过去,将鱼汤接下。
李闻昭坐定,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白瓷汤匙,轻轻搅动,碰撞出叮当响声,配着男人清润疏离嗓音,若春日融雪。
“大娘子喝不来鱼汤,容姑娘不介意这碗让给我吧?”
容枝荔笑意僵在唇边。
昭哥哥不仅对她称呼变生分了,如今竟然还替桑眠解围?
心中陡然升起不安,像被猫儿挠过抓过似的难受,危机感如潮水般四面涌来,容枝荔食不知味,早早撂下碗筷说出去透气,实则找了几个熟识的丫鬟打听这几日侯府都发生何事了。
桑眠倒是吃得九分饱,与下人收拾好后便回去兰亭苑。
“大娘子可是要睡个晌觉?”莲心问。
她于南洲长大,那边习俗便是从春日开始吃罢午饭要稍微闭眼休息片刻,来了上京若是有机会,桑眠也总在未时前小憩。
“嗯,翠华庭那边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想必能多睡会儿。”
桑眠伸手将床上月色秋罗帐放下,褪去外衣,只穿了月白绣梅抹胸与亵裤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屋里燃着香,暖烟流淌,丝丝缕缕荡开轻幽味道。
女娘咕哝一声,眉心蹙起,柔若无骨的小手蓦地抓紧身上锦被。
透不过气。
似乎有人紧紧压在身上,香味浓郁,冰凉落在唇瓣上,咸涩又苦。
“好吵……”
怎么梦里有人哭哭啼啼,恼人得很。
锦被手感逐渐滑腻腻,似玉般莹润,还带着暖意……
脸上发烫,香气好似醉人,桑眠感觉身体忽而沉重,忽而轻飘飘,分不清梦与现实,一阵风袭来,她突然急速下坠,脑中大片空白,每一寸肌肤皆被恐惧包裹,豆大汗珠滑落,掉进身下万丈深渊。
桑眠紧紧闭着眼,天旋地转间,她惊呼出声,猛地睁眼。
容枝荔梨花带雨,衣衫半褪,自己手正紧紧抓住她小巧白皙肩头,二人距离近的能看清她水色潋滟的眸中,自己克制隐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