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眠方才洗漱完,将头发用簪子挽起,她循声出了房门。
“怎么了,谁来了?”
冬赋不说,拉着她急急过去。
“阿、阿姐好。”
“我回来、来了。”
“姑娘,我带少爷回来了。”
嫣红身后,一身深绿锦缎衣裳的少年立在门口,局促不安搓了搓衣角,回头朝前面马车旁长身而立的男人看了看。
桑眠呆呆望着,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伸手,又颤抖着缩回,唯恐这是梦。
从父亲死后,桑蓝就再也不能说出完整一句话,总瑟缩着脖子如同痴儿,如今能见到他举止如同常人,还说出这样简短一句问候,她心里是又惊又喜,拉着人瞧了半天。
马车里窜出来一枚圆润脑袋。
“啧,那小娘子看都没看你一眼。”
卫蔺掀起眼皮睨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走了。”
马车行驶出离,方才他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
桑眠眨眨眼,低垂着眸子将桑蓝紧紧拥入怀中。
只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顺利,嫣红说桑蓝的病目前只好了四成,需要长期诊治。
“大夫呢?”她想亲自去道谢。
嫣红摇头,劝她不必:“那大夫脾气古怪的很,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隔个十日就来给少爷扎针,其余时候是见也见不到。”
“不过这回到上京,倒是一路跟了来。”
桑眠秀眉微颦,她当初想跟卫蔺说的条件就是要把桑蓝接回上京诊治,他反怼回来,竟没想到会自顾自把桑蓝直接送来。
心中本涌起感激,但想到二人是互相交易关系,如今桑蓝还未痊愈,只怕卫蔺会多次拿他要作挟,便很快敛了神色,继续细致给桑蓝擦脸。
“阿姐,好看了,好多好多。”
桑蓝咧开唇笑着。
“少爷这是清醒时刻,但时不时还会回到痴傻状态,姑娘要做好准备。”
“嗯。”
能有这样大的好转已经是出乎意料,曾几何时,芸娘信中都透露着绝望,觉得桑蓝一辈子就只能如同三岁小儿一般……若是芸娘还在……
桑蓝清醒时从不曾问过芸娘,桑眠便也没有提及,因为要照顾他,日子陡然充实忙碌。妙羽斋也慢慢走向正规,章三她们忙的脚不沾地。
其实也没有多费功夫去挽回名声,桑眠只是把之前自己在书房仅仅勾勒出线条的扇面拿出,陈列在一楼,顾客可自己挑选喜爱的样式图案,用铺子提供的颜料填色,还偶尔卖些冷饮。
这法子她是从师父那里得来的灵感,儿时在她手下学画时,自己偶尔放空没有灵感,师父就随意勾勒出幅画,让她自己填色玩,既打发时间又能学习师父笔触走势,一举两得。
如今天越发热了,桑眠希望妙羽斋一楼既能避暑,又可给顾客提供趣味事情打发时间,因而将价格定的不高,更多收益其实还是得看上京夫人小姐的。
这一举措很快让妙羽斋名头打出去,桑眠又把自己精心描绘出的成品扇面放在二楼,事前让章三找人往老顾客府上都免费送去一把新扇,扇坠垂落一枚玉石,凭玉石可直接到妙羽斋二楼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