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桑眠对卫蔺均是克制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叫旁人看了也说不出一句闲话。
眼见着又一次要擦身而过,卫蔺斜倚在树干上,把人叫住。
“太子殿下有事?”桑眠站在几步路远的位置,不曾再往前。
“对,想跟你商量一下……”
桑眠蹙眉,急忙走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说那么大声作什么?”
生怕别人听不见?
卫蔺无辜,耸了耸肩。
“你离我那么远,这不是怕你听不见?”
她无言,终究道:“这个距离总近了些,你可以说了吧?”
又忍不住提醒:“如今你身份人尽皆知,还望太子殿下能稍微顾及一下,不要太过张扬。”
卫蔺踢了踢脚下石子,歪着的身子也站直了。
“真是伤心,你前几日还说我们是合作关系,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人多眼杂,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万一传出什么流言,你让远在上京的魏家姑娘怎么做?”
卫蔺沉了眸子。
“她与我无干。”
“那是你的事。”桑眠道,她眼里沉静的如同一汪湖泊,任风吹浮也没有一丝波澜。
“方和离不久的侯府大娘子与当朝太子关系过密,你可无事,但我一定会被冠上轻浮攀附之名……”
她看向卫蔺,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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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昭从北姑回来后第二日,齐老将军率领的救援军队就临近南洲。
随之而来的还有上京八百里加急文书,言曰罢免灾区三年徭役赋税,告知灾民安心,后续物资大部队已在路上。
剩余之事齐老将军与被救出来的南洲知府一齐协理,桑眠加上卫蔺和两个暗卫准备动身离开此处回京。
夜明星稀。
“你在想什么,为何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随卫蔺离开?”
帐子里,李闻昭发丝蓬乱,接连几天的赶路让他近乎筋疲力尽,以至于没发现桑眠早已束起冠发,穿了男装,瘦削肩膀笼在纯黑锦衣里,越发显得她像个年少儿郎。
“你……”他愣住。
“你换男装作什么?”
桑眠拿起卫蔺暗卫这几日做出来的袖剑,一丝不苟地缠在腕间,一边淡声道:
“自然是为掩人耳目,你也说了我身为女子,若单独与卫蔺离开,必定会惹得南洲灾民注意。”
外头虫鸣聒噪得厉害。
李闻昭从腿到手心都在隐隐作痛,他艰涩着嗓音开口:
“我拼命赶路,就想着尽早能把北姑军队带到南洲,好让你能放心,不再为此忧虑伤神……”
桑眠紧了紧腰间束带,抬眸睨他。
“所以?”
“我想你是搞错了对象,要准备邀功,你该等着回上京之时同陛下天子讲,而不是在这里同我浪费唇舌,好像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似的。”
她想要拿着包袱离开,李闻昭挡住。
桑眠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前用了李闻昭一段时间的身子,习惯俯视看他,如今颠倒,她要看他,又要微微仰着脖子。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