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黄兴两世为人,倒也只喝过白酒和啤酒,还未尝过这古代酿造的黄酒,入口只觉得十分甘甜,甜中又带有些酸味、辣味。
想来这酒是用野果酿造的。
这时只听得曹操说道:
“这百果酒乃是采集诸多野果酿造而成,浸入酒液后清香不已,就如同置身在秋日之中一般,令人回味无穷。这种酒如果配上藤条雕琢而成的杯子,那味道更是芳香不已,只可惜此地条件简陋,我们只能就着这酒坛喝上一二了。”
众人一时被曹操说得口干舌燥,待他说完后便纷纷举起酒坛品尝起来。
喝得几口后,便撕扯野味分食起来。
吃喝一阵后,话匣子打开了,便畅快地聊了起来。只听得曹操说道,
“我小时候特别贪玩,每天就喜欢到处打猎和看人唱歌跳舞。”
——“曹操和我室友一样啊,总是看美女跳舞,不仅自己看,还让大家一起看。”
“那时候我有个叔父,特别讨厌,总是在各个地方管我,不仅管还总是批评我不务正业。最让人可恨的是他总向我的父亲告状,为此我的屁股没少让家父抽过。那天他见我在府中斗蛐蛐,当下又准备去向我的父亲告状,我一时怒上心头,当下心生一计,往地上直接倒了下去,装作中风的样子,他当即被下人的呼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捏住我的手,问我怎么样了,我却对他毫不搭理,一直歪着嘴巴,浑身抽搐个不停。当时可把他吓坏了,撒腿就跑出去找我父亲求救去了。见到计谋得逞了,我当即就爬了起来,又叮嘱下人们不要走漏了风声。
父亲非常担心我,丢下手头上的事情便跑来看我,回来却看到我像没事人一样,当即疑惑地问我为什么叔父一脸焦急地跑过来,还说我中风了。我在心中偷偷一笑,当即抓住机会告诉父亲,我从来就没有中风这样的疾病史,怎么会突然中风呢?这一切恐怕都因为叔父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才总是冤枉我,跑到您那里告状,好叫您用藤条抽我一顿。从那以后,父亲就再也不相信叔父告状的话了,我也是愈发放纵起来。”
——“宁叫我负叔父,休叫叔父负我。”
喝了一大口酒之后,又听到曹操接着说道。
“其实我知道我的叔父也很爱我,只是用了另一种不同的方式。也就是那一次装中风,我看到父亲匆匆忙忙的样子,他脸上都是汗珠,整个脸色都因为奔跑而急得通红。我便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不让别人再瞧不起父亲。
元让他们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同族,只因家父被过继给祖父曹腾作为养子,才更名为曹嵩。祖父是中常侍,所以我和我的父亲都被人视为宦官之后,常常让人看不起。不过我相信这一切很快便不是了,这次奉天子诏书,召集诸侯讨董,我曹操定能做出一番事业,讨灭董贼,营救天子于水火之中,让我曹家因此而得到大家的钦佩。”
“好!”
众人纷纷喝彩,举起手中的酒坛碰撞个不停,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有了曹操抛砖引玉,众人也纷纷分享起自己少年时期的往事来。
“我夏侯惇,喜欢舞枪弄棒,十四岁跟随老师学习武艺,岂料在路上听到有人辱骂我的老师,我心中十分愤怒,当即就把那人杀了,因此被朝廷通缉,离开家乡在外藏匿。我只想说,对于尊师重道这件事,我从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人。此次跟随曹公一起建功立业,我也当闯出一番名堂,才不枉师父尽心教授我武艺。”
“元让是真正的血性男儿,英勇之名在乡中多有传颂。此次起事吾等必将扬名天下。”
曹操拍着夏侯惇的肩膀说道。余下众人也纷纷讲起了自己少时的趣事,一时间酒酣胸胆,香气四溢。很快便转上一圈,轮到黄兴讲述自己的故事了。
虽说黄兴穿越至此,只度过了不足月余时间,关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此时轮到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结合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来编一个了。
“大家都知道,我住在黄家坞,我们家那坞堡还得追溯到我祖父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黄巾之乱爆发,祖父是朱儁手下一什长,那时候赵弘、韩忠等人在宛城聚众,说要替张角报仇,祖父随朱将军一同前往宛城讨伐,贼军初尝败绩之后便守城不出,祖父也是在那攻城战中落下了残疾。
战争结束后,祖父带着微薄的军饷和抚恤金回到了族中,同族人商议过后,便举族来到兖州偏远处修建了这黄家坞。祖父时常带着族中人操练,加上身体残疾,很快就过世了。父亲便接过这黄家坞,继续着农耕和操练,时有零星土匪或是黄巾余党前来要钱要粮,父亲就这样带着黄家坞众人抗争,然后生存了下来。
父亲共有三个儿子,我排行老二。小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也算比较贪玩。有一次玩耍时碰巧发现在黄家坞的地下有个小酒窖,里面藏着一坛祖父那个时候存下来的酒。我们还以为那坛子里装了什么好吃的吃食。打开一看,是一坛子水,水很香,闻着就感觉脚步有点轻飘飘地。我们仨没耐得住诱惑,就尝了起来,而后出门时,风一吹便纷纷醉倒在了那酒窖门口。
直到晚饭时分,父亲才发现我们不见了,四处寻找,才找到我们这面红耳赤的三人,他拿起手臂粗的树棍就朝我们屁股上招呼,之后还不解气,罚我们在屋外跪了半个时辰,跪得腿都麻了。还好母亲求情,我们才被允许吃了晚饭。”
“确实有够混账的,那酒藏了那么久,就被你们几个小屁孩给糟蹋了。你父亲没打死你们就算好的了。”
众人纷纷笑骂道。
黄兴也跟着笑了起来,却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慢慢嘴角就笑不动了,目光也有些呆了下来。
朦胧中,好像又看见了母亲韩氏在黄家坞的院子里熬着药,那炭火的烟雾呛得她直咳嗽,却依旧时不时捂着口鼻,拿着竹扇挥动。
又想起沉默的父亲,过年过节时总是不爱吃肉,只吃那素菜,偶尔吃吃那鱼头、鱼尾。
那沉默的男人和唠叨不停的女人,仿佛又一次在黄家坞的路口目送着自己,眼里噙着泪花,却被自己急于离去的背影给悄悄隐去了。
回到现实,更觉得目光遥远处那隐隐能看见的不知名小草,突然就长得和母亲给他驱邪时的粟梗一样了……
众人见到黄兴突然沉默起来,知道这个还未加冠的少年此时此刻被说得有些想家了。
也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少年哪里会不想家的呢?于是纷纷出言相邀黄兴继续喝下去。
等到黄兴醒来,已经身在自己的营帐里了,此时天边微微明,红霞甚是好看,看得黄兴不由得呆了。